有一次她突然找到了我,这让我有些意外,但是我依然接见了她。
她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她的痛苦,让我也不免嘘唏起来。
最后她话题一转,说起她的愤恨,最后将自己的计划对我和盘托出,请求我的协助。
我沉默了好久,因为我自问从出生起就从未做过一件害人之事,更以宽容大度统治后宫,我知道私通的罪名对于那样一位娇小姐意味着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我心中隐隐涌起了报复的敌意,想让那位轻易就拥有皇上爱qíng的小姐吃吃苦头,让她也尝试尝试痛苦的滋味。
又想起了皇上的新宠姒修容只是因为长得像她就获得万千恩宠,连连晋升,甚至连我这个皇后也不放在眼里,数月以来隐忍着的怒气不由得迁移到她身上,于是最后我将宫里的一条皇上曾穿过的龙纹腰带拿了给她。
不记得多久以后传来了那女子去世的消息,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首先是一种可以高枕无忧的释然,之后隐隐的又有一些愧疚,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她的死是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于是我将这份愧疚弥补在她的女儿奴兮身上,我视她为己出,偏袒着她照顾着她,衷心希望她能有一个幸福的生活。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长大成人后的她受到皇上的恩宠,一夜侍寝就被封为帝贵妃,地位很快直bī我这个皇后。
皇上对她的恩宠无以复加,真正的三千宠爱集一身,真正的宠冠后宫,但是很意外我却并没有产生像对她母亲似的嫉恨之qíng。
因为我明白,她毕竟不是她的母亲,她不是那个皇上心底中深深埋藏的,永不褪色的叫莯韵的女人,她也只是替身,只是她母亲的影子,只是个可怜的人罢。
我人老珠huáng,看着奴兮那青chūn明媚的脸庞,心中有着艳羡,也有着不由自主的叹赏。
皇上也老了,这也许是后宫中最后的一朵花,如果她能带给皇上快乐,那么就让她灿烂地开放吧。
奴兮并没有让我失望,她的行为举止得体合乎礼法,对我也毕恭毕敬,丝毫没有因为是皇帝宠妃而骄纵。于是一份对她母亲的愧疚,几分对她由衷的喜爱,使年老力不从心的我将后宫的一些事qíng放心的jiāo由她去打理,她做得很出色,然而遇到重要之事从不独断专行,总是很恭谨地询问我的意见,这更使我对她多了几分器重和喜爱。
当我知道孝德妃就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时,我的心是那样的烦乱和无助,可是看到奴兮那坚定的眼神,竟使我出乎意料的安稳下来,感觉有了主心骨,甚至庆幸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位拿主意的人。
我没有怀疑过她会背叛我,毕竟我对她那样的好。
但是当我被打入大牢时,我仔细回想这件事的始末,突然惊醒过来,我发现我错了,错在了付出未必会得到同等的回报,原来表面为我着想的奴兮也在垂涎这皇后之位。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那样的肤浅和愚蠢,我没有美貌也没有智慧,而能做到天下至尊的地位,全是因为我有一个好的出身。而如今被拉下岌岌可危的皇后之座,甚至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因为女人的命运全凭男人的喜爱,我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皇上不信任我不听我的解释,最终还是因为他不爱我,从来没爱过我。
当那孩子盯着我,一字一顿的问我她母亲的腰带从何而来时,我心中有了了然,也有了莫名的释然。
我掩饰自己的心,活得已经很累很累了。
我不怨奴兮,只是对皇上有着淡淡的哀伤。
为什么在我临死前都不愿再来看我一眼……我视为生命全部的夫君啊。
我不由得凄楚地笑了,懂事了一辈子,贤惠了一辈子,为什么最终还是得不到爱……
第31章:册封
皇后被处死后,后宫无首,人心惶惶,皇上着我代为打点后宫事宜。
我尽心竭力,做事拿捏有度,遂将宫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jiāo口称赞。
然而不可逃避的,朝廷上下、宫中内外,讨论的最多的还是未来的皇后之选。
如若按名位来排,皇后之位定是要顺承到尊为帝贵妃的我来当的。更何况我还是后宫宠妃,皇上也时时流露出要册我为后的意思,似乎由我来任皇后也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事qíng。
但是事实却并没有那么乐观。朝中大臣反对之声最是激烈,理由是我今年尚十八年纪,在宫中资质最浅,又无子嗣,不足以担任皇后之职。
当右宰相将此种qíng况告知我时,一脸的忧心忡忡。他问我:“不知娘娘为何一直叫老臣按兵不动,否则若是由老臣上奏皇上,娘娘胜算的几率就更大了些。”
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何需凑那个热闹。朝堂上熙熙攘攘,而唯有你迟迟不肯表态,皇上早晚是要问到你的。你说是你主动提起有说服力呢,还是皇上问你时沉着应对容易让人信服?”
右宰相了然,语气中有掩饰不住敬佩,“娘娘遇事不慌不乱,如此沉得住气,实在叫人佩服。”
我轻挑柳眉,不置可否,接着问道:“那么以众朝臣之见,该立谁为后呢?”
右宰相沉吟一声,回道:“这也是众说纷词,意见不一,不过总的来说就是在剩下的两妃——妍淑妃和殊贤妃中抉择了。”
我轻轻一笑,说:“也许你们还不知道吧?今早下朝之后,妍淑妃已经上书皇上请愿出家修行,为皇上为大胤国祈福。”
右宰相一惊,有些无法相信。
“这并不让人惊奇。妍淑妃本就不是好斗之人,许是皇后之死也让她感到世态炎凉吧……”
右宰相点了点头,“清翎王的嗜好也是一大弊端……妍淑妃这样做也不失为明哲保身的好方法。”
“那么只剩下殊贤妃了……”右宰相分析说,“殊贤妃娘家显贵,她的老父亲在朝中颇有声望,再加上她的儿子端豫王日渐威信,恐怕将是娘娘qiáng而有力的竞争对手……”
我赞许地说:“李大人真是分析得头头是道啊。”
右宰相抬头看了我一眼,惊奇地问:“娘娘如此从容不迫,难道是早已胸有成竹,您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策略吗?”
我淡然一笑,品了口茶,悠闲地回道:“本宫又怎么肯为他人做嫁衣呢?”
晚上皇上来到雎鸠宫,我慌忙迎他入座,又体贴地将一红缎方枕垫于他的身后。
皇上靠了过去,看上去有些疲累,他重重地舒了口气,然后转身与我说着朝廷关于立后之事,说着说着脸上已有了恼怒之色。
“那些大臣真是顽冥不灵,朝堂之上丝毫不给朕颜面,当面驳回朕的提议,说什么你不堪当皇后重任……”然后皇上又愤恨地叹了口气,“唉!朕选后还要他们多管闲事!”
我接过菟丝端上的茶,轻尝了一口发现热道适宜,方才递给皇上,温软地劝道:“君上选后不仅是家事,更是国家事,他们自然关心了。他们也是心有社稷忠于君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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