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姒修容遇见皇后,只是象征xing地略一屈膝,皇后见惯了她这个样子,习以为常,倒是没有什么;若是平常,皇上也多半是睁只眼闭只眼,一味纵容的,可不想那日却发了脾气。
皇上沉着脸,喝到:“难道姒修容连怎么施礼的身姿都不懂吗?”
姒修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了圣心,搔首弄姿地说:“皇上您平时也没说什么呀,今儿个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呢?是谁得罪咱们皇上了?”说着还要往皇上身上靠。
皇上很厌恶地将姒修容推开,“朕平时宽容你,没想到你现在反而恃宠而骄!真是不知好歹!”
姒修容这才发现事qíng的严重xing,赶忙跪下请罪道:“皇上赎罪,臣妾方才一时糊涂。”
皇上却没有顺势给她宽恕的机会,冷冷地说:“你知道错了?好,那你就在这跪着吧,朕会叫司仪的女官过来,也好让她教教你该怎么向皇后施礼的。”
望着皇后等人陪着皇上离去,姒修容呆呆地楞在那里,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何错。
但我的确是小看姒修容了。
纵使她在皇上的眼中不再似我母亲,皇上不再那么优渥她了;但,姒修容本人实在很会投巧卖乖,奉承的话也总是贴合皇上的心意,再加上姒修容已然为皇上孕有一儿一女,那十几年的qíng分不是只凭我几句话就能打消的了的。
姒修容也不笨,后来终于回味过来,隐约也知道是谁捣的鬼了。
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投合皇上的喜好上,我们是同类。
但我自信,我要比她聪明千百倍。
姒修容自此却是不敢当面的找我麻烦了。
想必她也这样告诫了昭娇帝姬,所以昭娇帝姬每次再见我,也最多是瞪我几眼,或者是小声嘀咕几声罢了。
但她们又何其jian诈。
她们不敢招惹我,却找了一个出头的蠢人,唆使乌姬与我反目。
乌姬只是卑微的采女生的孩子。
我偶尔见过一次她的母妃,相貌虽并不突出,却很是含蓄温婉。可能因为以前做过宫娥,所以待下人也算温和,不拿主子的架子。
可是乌姬却不像她母妃。
正确的说,她嫌弃她母妃身份低微,反而投靠了姒修容。
于是乌姬迫不及待地靠羞rǔ我来向姒修容母子邀功请赏。
乌姬虽然是皇上生的孩子,却是低微又不受宠的。她很少能见到皇上的,就是告状到皇后那里,也早被皇后压下来了。
所以我对她并不客气,常常没几句话就顶了回去。
昭娇帝姬我暂时还不敢得罪,但却断断不会屈于她之下。
可是没想到百密一疏,最终有那么一次真的被她抓到了把柄。
那几日太后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皇上、皇后、妃嫔和皇子帝姬们都经常去探视。
我们正说着话,就见乌姬盛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姒修容假意嗔道:“八姬这是怎么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就见乌姬狠狠地把一本书扔在地上,说:“你们看!”
众人的目光都盯向地上的那本书。
太后拿眼神示意,就有宫娥上前拾起那本书,递给太后。
太后看了书名,大惊失色,喝问:“八姬这是从哪来的?”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乌姬转头看向我,指着我冷冷地说:“刚才我本想去找奴兮,却不想在她的小雅斋里发现了这本书!”
太后沉着脸把这本书递给皇上过目,皇上看了看,也骤然变了脸色。
姒修容贸然上前凑去,一字一字地念道:“《治国经略》?”,然后她夸张地叫道:“呀!一个女孩子家怎么看这种书?!”
然后我看到了姒修容幸灾乐祸的表qíng。
这本书确实是我的。
那天我去宫里藏书阁找《文心雕龙》,不小心碰了架子,掉下来的正是这本书。
我随意翻了翻,有些感兴趣,就拿到小雅斋去了,不想今日有了这种差错。
太后yīn沉的表qíng中隐含怒气,正要向我兴师问罪,却听见皇上说:“这本书不正是朕上次忘在小雅斋的吗?”
那日晚上,皇上压抑怒容地来到我的小雅斋,把那本书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奴兮,这是怎么回事?!若不是朕今天替你说辞,太后可说不定要怎么罚你了!”
皇上之所以这样怒气冲冲,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自古后宫不可议论政事,更何况这本《治国经略》不是一般人能看的,是只有皇帝或者储君才有权力看的一本书。
然而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喜欢,便拿了回来。
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慌忙跪下,“皇上赎罪。”
皇上看我惊恐的样子,再压了压怒火,直接问我:“这本书是哪来的?”
我知道这话一定要想好了说。说好了,就被当作小孩子不懂事,训斥几句就过去了;若说不好,被治罪yīn谋反逆,居心不良也说不定。
我委屈地说:“奴兮是从藏书阁的地上看见这本书的,本来只打算拣起来放上去,可是见它的书面装潢得很是jīng美,看着漂亮就拿回来了。但是最近和十二皇子贪玩,这本书上的内容却还一字未看。我看太后娘娘和皇上这样生气,想必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书了……”
我知道我这样的话很稳妥,因为宫中的书大凡都包装得很jīng致漂亮。
皇上再看了看桌上的《治国经略》,果然如我说言,很是jīng美。
皇上的脸色缓和下来,扶我起来,解释道:“也不是说这本书不是什么好书,只是不适合你看罢了。”
事后皇上后以失职罪处死了那天藏书阁当值的几名内侍和宫娥,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然而我心有余悸,发现待在宫中做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殃及xing命。
晚上我问善善:“乌姬怎么发现那本书的?”
善善自知自己有疏忽之罪,跪下,惶恐解释道:“那时奴婢奉了小小姐之命到万和宫给九皇子送人参去了,当时并不在场,所以也不知乌姬是如何得到那本书的。”
我听了这话,反松了一口气,拉她起来,“如果你也背叛我,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善善听出了我的意思,“小小姐,您是说小雅斋里有jian细?”
“这就不得而知了。我的宫人虽多,却是参差不齐的,也不知道谁是真心对我,谁是暗中奉承。说不定几两银子就被收买的人也不是没有。看来我得试他们一试,不能再出类似糟糕的事了。”
第二天,我把服侍我的姑姑、内侍和宫娥们召集起来。
我对他们说:“你们好些都服侍我好久了,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我都是知道的。就因为如此,我今天才想把事qíng跟你们挑明了。我已经得罪了姒修容娘娘,以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好过。再退一步说,纵使我一直有皇上格外的恩待,但毕竟只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再长大些日子,极可能被赐婚给到宫外去,并且还不肯定是正室还是小妾,那时你们或者出宫和我一起受苦,或者被留在宫中等着另行发配。但我在宫中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了,他们很可能会迁怒于你们。我们主仆一场,我并不想拖累你们。我已经把利害关系陈明了,你们是去是留自己拿个主意吧。”我那时说得楚楚可怜,就是我自己都险些相信自己处境是多么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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