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溅泪神色又马上黯然下去。
我看她脸上一晴一yīn地转变着,觉得十分有趣,不免掩嘴而笑。
我起身,走到梳妆镜前,随意从上面拈起一支簇花金步摇,走到花溅泪跟前把她那质地显糙的簪子取下,帮她cha上步摇,顿时增色了不少。
我退后再次打量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好看了许多。这只步摇就赏给你了,就当是对你最近一些日子努力的奖赏吧。”
花溅泪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奴婢哪担得起……”
其实因为过些日子就要举行及笄礼了,有不少后妃趁机巴结我送了不少成年女子日后用到的唐式纱绣衣、步摇簪子等衣着首饰,我对这些身外物一向不是太在乎的,况且有些失宠的后妃尽管尽量送得隆重但是在我看来依旧寒酸,是我入不了眼的,所以多赏赐给了下人。
绿chuī婷仪她们已经得到了不少赏赐,花溅泪现在既然已经是这儿的一员,我也不会亏待她。
我对小雅斋的宫人尽管十分严厉刻薄,等级分得极严,不允许他们丝毫僭越,但在外面却极护仆,万万不让别人欺负他们。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们便是我的脸面,所以大多好东西我都会分他们一些,半点也不吝啬。
可能这也是他们对我那么忠心耿耿的原因之一吧。
我挥挥手,“你就收下吧,待日后清点了这些礼品,还会再有赏赐。”
花溅泪在这已待了些日子,也慢慢了解了我的脾xing,就不敢再推托,感恩收下。
赏是赏,我看到她那略略撑起的小腹,神色严肃地说:“以后不能再吃那么多了,知道吗?每天只能吃一碗。”
花溅泪面露难色,“小姐,奴婢怕吃那么少gān不动活呀?”
我看她极其认真的脸,心想她倒是不偷懒的勤快丫头,笑着说:“那就从两碗慢慢减量好吧?”
花溅泪没想到我会退让,感激地叩头,“两碗,两碗,奴婢一定会慢慢减的。”
十二皇子先于我举行元服礼。
本来根据《周礼》历代是男子二十及冠,女子十五及笄,可是我朝为了鼓励青年男女早成人立世,繁茂人口,所以把行礼的年岁提到男子十五元服,女子十三梳髻,行完成人礼之后的一两年便可论及婚嫁,入朝为官了。
我并非十二皇子亲人,所以无得一见,他举行元服礼后就要去拜见母亲殊贤妃以示对其养育之恩的感激,所以我看见他是已经是第二日了。
我看见高大挺拔的十二皇子穿着暗红色成年男子礼服,以往垂着的总角也整齐地梳了上去,扣以金冠。他从容稳重,风度翩翩地手执墨字雪扇,英姿勃勃,正冲我微笑。
我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他,“真的是你么,十二皇子?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因为现在我只高到他的脖颈,所以我抬起头问他。
他笑,却把我一下子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当然是我了。”
我咯咯地笑,“快放我下来……”
我着地,气息稍平,好奇地伸出手抚摸着他光滑的锦衣纹理,最后久久停留在衣服上绣着的那只威武的金龙上描画着,而十二皇子低头默默地看着我。
“真的不一样了,十二皇子……”
他的眸子变得幽深,他拉起我在他衣服上流离的手,轻轻地握住。
离及笄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每日心神不定,对这件事既感到有些期盼又有点紧张。
那日我从小雅斋出来打算去给皇上请安,可就在刚出小雅斋没几步,我便呆呆地停住了脚。
是他!
已经两年多不曾见过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了?
他身着庄重的玄黑团云祥龙亲王朝服,在十几步外明显也看见了我,微微吃惊,继而嘴角略略上翘,玩味地上下打量我。
我的脸腾的红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转身就逃也似地往回跑。
走廊上咚咚的一路上都是我的脚步声。
我砰的一声推开小雅斋的门,然后迅速地关上,靠在门上粗粗地喘着气。
我捂着胸口,发现心跳得厉害。
我猛然想起了小时候那句要嫁给他的儿话,脸颊更是发烫得要着起火来。
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小时候才及他的腰部,现在我已经长到他胸间那么高了。
怎么办,怎么办……
刚才为什么就跑掉了呢?我应该像个端庄的淑女一样款款地去给他请安,然后问他是否车马劳累……我怎么就跑开了呢……一定又会被他当成小孩子了……
我就这样胡乱想着,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几滴泪珠从眼眶里坠落下来。
我诧异地拿手擦拭,看见沾留在我指尖上的晶莹液滴,我这是怎么了……
我蹲下身,蜷着身子呜呜地哽咽起来,竟是高兴的哭了……
第16章:及笄
十五日,正是我行及笄礼的日子。
因为昨晚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所以我还担心今天天气也不会好,没想到反而是阳光明媚,碧空如洗,一大早就听见有喜鹊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欢叫。
善善她们喜上眉梢,说此乃吉兆。
善善她们服侍我入浴更衣,我依然先着孩童时穿的采衣,梳双鬟髻。
皇上选在寿安宫的清荷阁行礼。
六月时宫中的荷花正绽放得粉白可人,妩媚娇艳,而这个清荷阁正是观赏荷花之最佳方位,可以从殿外看见大片大片的荷花经过昨日雨露滋润在阳光的照she下闪闪发光。
因为我双亲早亡,我是由皇上一手带大的,便由他以父辈的身份主持及笄礼。
皇上身份尊贵,所以他不似平常父辈一样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而是坐于主人席;大姬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立于场地外等候。而沐浴完毕的我,安坐在东房(更衣间)内等候。
然后宫廷乐师奏乐。
正宾崇国夫人和观礼者依次序而入,各自在合适的席位坐下。
皇上起身致词,宣告成人礼正式开始。
姊先走出,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之后我才迈着小步走出,走到室中央,面向南,向众观礼宾行揖,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
待姊为我解开双鬟髻,梳好头后,崇国夫人东阶下盥洗手,拭gān,然后向皇上致敬寒暄。
我按照程序转向东正坐,大姬奉上罗帕和发笄,崇国夫人走到我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她跪坐下为我盘上高髻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姊象征xing地为我正笄。
我起身,回到东房,姊从大姬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为我更换与头上簪子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我穿好衣服,便又要出来为来宾展示我的衣裳,并向皇上皇后拜正规礼。
我再面向东正坐,崇国夫人再洗手,再复位,大姬奉上发钗,崇国夫人接过,走到我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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