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靠在chuáng榻上。
外面下了雨,有湿润的雨气透过窗子袭了进来,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今天九皇子就要离开宫中去皇家寺院龙恩寺了。
纵然太后皇上他们如何震怒,但是发生的事已经无可挽回了。
我不敢去送他,我实在无法面对佛袍那份墨黑色的凝重,更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qíng泄露了他出家的因由……
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出家的缘由,只是议论可能被鬼魅迷了心窍。
婷仪端上了饭食,劝道:“小姐,吃些东西吧。”
我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婷仪担忧地说:“小姐,您已经好几天未进食了……”
我冷笑,只不过少吃了几顿饭,这和他的伤痛比起来算什么。
我冲婷仪摆了摆头,“你退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婷仪yù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晚上时,善善向我禀告:“小小姐,听说万和宫的娘娘病倒了……”
我从混沌中打了一个激灵,问道:“是玉昭容她生病了么?”
善善点了点头。
我急冲冲地穿好衣,心中着急万分,大步地向万和宫走。后面的宫人几乎是小跑跟着。
已经对不起他了,最起码要帮他好好照顾他的母妃……
到了万和宫最先见到端着汤药的萍儿,她见到我,率先红了眼睛。
我阻止她向我拜安,急切地问:“娘娘还好吗?”
萍儿哽咽说:“娘娘不肯吃药……娘娘好不容易盼到皇子出人头地,没想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抓住萍儿的肩膀,说:“你不要哭。娘娘以后还要靠你的侍候,你要先坚qiáng起来……”
萍儿听了我的话,擦去脸上的泪痕,重重地点了点头。
安抚了下人,我qiáng打起jīng神,踏进了玉昭容的房间。
玉昭容正躺在chuáng榻上,紧闭双眼,口中含混地说着什么。
我走到她的病榻前,轻轻地唤了一声:“娘娘……”
玉昭容听到了我的声音,竟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我。
我能从她眼中看出一腔怒火。
但是那股怒火却又慢慢地褪去,随即有眼泪盈满她的整个眼眶。
她大声地嚎哭道:“不是你的错啊……我怎么能恨你……”
我低下了头,愧疚地说:“是我,对不起你们……”
玉昭容不语只是从枕边摸索出什么,颤颤巍巍地把它递给我。
“是裕儿临走时叫我jiāo给你的……”
我接过,是一个青白色的锦缎荷包。
那颜色,和九皇子经常穿着的衣服是一个颜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我手指颤抖着打开荷包。
竟是一小缕头发。
那缕发丝竟是那么柔软,就如他那颗脆弱而又易受伤的心……
还有一个小条子,字迹是那样熟悉,只有三个字。
不恨你。
不恨你……
我的嘴角不停地抽搐,再也控制不住,蹲身掩住脸,任泪流。
九皇子,即便对你没有男女之爱,但是那份手足之qíng对于我来说依然那么重要。
你难道不懂么……
为什么就这样弃我而去。
为什么要出家……
十二皇子再见我时,眼神里有了淡淡的哀伤。
我突然怨恨起自己,厌烦长大。
我每日病怏怏的,做什么事都打不起jīng神。
然而皇上每次到小雅斋时,我又不得不qiáng撑起一副开心笑颜。
花溅泪最近常常做些拙笨的事来,我知道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故意逗我开心,但是我最终只是抿了抿嘴怎样也笑不出来。
善善把饭食端了上来,我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jīng美菜肴,便想起九皇子现在吃得不过gān涩无味的青菜素食,突然间没了胃口,搁下了银箸。
我环视四周,发现平时放在案上供消遣的棋具早已经撤了下去,一定是善善为了避免让我触景生qíng吧。
可是,不知道到了寺院会不会有人陪他下棋……会不会寂寞。
善善这时说:“小小姐,下午奴婢们要打扫屋子,可能会比较脏乱……况且今日天气晴朗,小小姐不若出去散散心……”
我又怎么会不了解她们的心思,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下午出去时我四下漫无目的地走着,待停下脚步抬头一看,竟是来到了猎场。
我一怔,随后一种浓郁的悲伤沉沉地压上心头。
一个月前他还在这里。
当初自己是不是做得错了……如果说得委婉些今日会不会就是另一种局面。
那个总是拿温柔目光凝视我的九皇子,那个总是冲我微笑的九皇子,那个连雪仗都不舍得和我打的九皇子,那个对我关怀备至的九皇子……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啊。
头上的烈日灼灼地烤晒着我,而我自我惩罚般地站在糙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是多么可恨的人啊……偏偏总是会伤害身边的人。
我不知这样站了多久,只是感觉头昏脑涨起来,然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模糊中感觉有甜甜的液体流进喉咙,我猛然警觉地睁开了眼。
眼前拿着汤匙的人明显一怔,继而咧了嘴笑了笑,转头冲后面说:“王子,她醒了。”
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也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
那身回纥装扮令人熟悉,原来竟是那个回纥王子。我再看眼前拿着汤匙的人,正是那天在一旁的仆人。
那仆人又盛了一勺要再喂我喝,我警惕地问:“这是什么?”
那仆人回答说:“是红糖水……这位小姐中了暑气,所以才会昏倒。幸好我家王子从那儿经过,一时间也不知道小姐住在何处便擅自先送到这里歇了歇。”
我嗤之以鼻,先前险些要掐死我的人还会救我?
我也不顾那人送上来的糖水,径自起身下了chuáng便大步地往外走。
我经过那个回纥王子时,他不带一丝感qíng的声音传来,“哦?就这样走了?对救命恩人连谢都不会说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礼仪之邦待人之道么?”
我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也不看我,目光倒也平静。
我冷笑,谢么?倒也不难。
我冲门外叫道:“侍卫!”
我知道质子的宫殿里一定是有相当数量的侍卫的。
果不其然,我刚叫出口,便有两名侍卫赶了进来。他们大概也知道我是谁,很利落地在我面前跪下等令。
我口气严厉地喝道:“你们可知罪?”
他们面面相觑,显然不明所以,但是口上却说“卑职们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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