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只是怔怔地看着皇上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没有张口。
皇上见我沉默的样子,解释说:“爱妃昏倒在外廊上,幸好老四看到将你送了回来。”
我心头一颤,没有喝药,而是倒在chuáng上背对着皇上。
皇上出乎意料的好脾气,他将药碗放在一边,将我的散发捋到耳后,温柔地说:“朕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
我闭上了眼睛,为了不将眼泪流下来。
“君上,宫中太过喧闹,让臣妾觉得心神不定。何不让亲王们早些归属封地?我们俩在宫中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不好吗?”
皇上沉吟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知道他的犹豫。
那是我对太后的第一次挑衅。
亲王帝姬回来都是为了给太后祝寿,何况前些日子太后一气之下病卧不起,正是需要孙儿尽孝的时候。
我没有继续纠缠,只是露出更加郁郁寡欢的表qíng。
皇上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般,拍了拍我的背,说:“一切都依你,只要你高兴就好。”
我冲皇上露出一个笑容,拍手叫一直侍候在外的朱公公进来。
我一字一字无比坚定地对朱公公说:“皇上圣旨,明日隅中之前众亲王帝姬离宫。”
朱公公有点惊讶,隐隐瞄了一眼皇上,没有多嘴,领命而去。
我看着朱公公躬身离去的身影,想着亲王帝姬明日的离去,心里有一点轻松,仿佛他们的离开会把我的伤痛和愧疚也带走似的。
我咬了咬嘴唇,即便是我错了,可是当一切无可挽回时,那么就接着错下去吧。
纵然皇上恩准我不用去给太后请安,但是我每天依然早早过去拜安。太后不接见我,我便跪在她的寿安宫外,朗朗地说些祝凤体安详的话,然后起身离去。这样不但没有落人以把柄,反而为自己赢得了一些谦忍恭孝的名声。
那日我在殿外跪拜完,起身正好碰到也前来请安的柳婕妤。
她看到我神qíng有些不自然,没有了先前巴结讨好的神色,反而有些愤愤不屑的样子。
她站在对面,我微微仰起头,威仪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请安。
她艰难地走到我面前,十分不qíng愿地屈下身去,刚微微曲了膝还没等我说起身就擅自站了起来。
她笑着说:“太后老人家还等着臣妾呢,臣妾就不与娘娘多礼了。娘娘不会怪罪臣妾吧?”
我没有露出恼怒的样子,而是和气回答说:“怎么会呢。婕妤侍奉太后劳苦功高,本宫怎么敢责怪你呢。”
她很是得意地说:“太后能让扶柳侍奉是扶柳的荣幸,因为也不见得谁都讨太后喜欢呢。有些人太后连见都不愿意见,想必她们心里才不好受吧?”
尽管我知道柳婕妤暗讽于我,但我依然不动声色地回答:“也不见得。太后虚怀若谷,慈悲为怀,想必锲而不舍、滴水石穿,她老人家总有一天会谅解。本宫最痛恨的倒是那些在太后身边搬弄是非、从中作梗的小人,那样的人才着实可恶。”
我深深地看了柳婕妤一眼,“若是本宫真的发现了这样扰乱皇室关系的人,一定如实禀告皇上,重重治罪。”
柳婕妤有些心虚,不敢再看我,“臣妾想娘娘看得过于严重了吧。”
我掩扇而笑,“婕妤这份单纯是真还是假呢?本宫宁愿杞人忧天,只是小人往往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柳婕妤脸上有些不好看,也没有接过话题,借口说怕太后等急了便匆匆而辞。
花溅泪看着柳婕妤远去的身影有些忿忿不平,说:“小姐刚刚应该治以她大不敬之罪!”
我摇了摇头,感叹地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在太后的宫殿,若是追究起她惊动了太后,最后受rǔ的反而是我自己。”
花溅泪不甘心地追问:“那么小姐就纵容她这样无礼下去?若是传了出去,于小姐的威严不利啊!”
我微微一笑,但默不语。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làng费呢,否则岂不白白辜负了柳婕妤送上的这个机会。
我回到雎鸠宫时,宫人们禀告说皎婕妤已经恭候多时了。
我点了点头,走了进去,一看正是皎婕妤端坐在那里。
她见了我,慌忙起身,走到我面前款款地跪拜下去,“娘娘吉祥。”
我仔细端量她,想通过此揣测出她有几分的诚意。
只见她姿态稳重,眉眼周正,丝毫没有透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我这才带有几分热qíng地回应道:“快起来吧。”
她道了谢,随着我入座后,自己方才坐下。
婷仪过来在金镂的小香炉里添了几块熏香,花溅泪端上了前几天进奉过来的新茶。
我喝了一口茶,浑身顿时感觉清慡许多,然后看着皎婕妤明知故问道:“不知道婕妤为何前来呢?”
皎婕妤微微欠身说:“特来恭贺娘娘。”
末了又加了一句,“以后才要仰仗娘娘多加提携。”
我眯起眼睛看她,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是yù投靠我。这正是我这几天暗暗伤心费神的事,纵然现今皇上对我的宠爱无以复加,但我在后宫却孤立无援,正需要找寻几位机智聪明的妃嫔做我的左膀右臂,否则也不至于发生前几日晚宴那样受rǔ的事了。
皎婕妤聪敏伶俐,且以前与我jiāo好,正是上好的人选。只是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几分的真心,我还不敢轻易地相信她,还需要几番试探才好。
我轻笑,说:“婕妤未免有些抬高本宫了。后宫之内还有皇后,本宫之下还有德高望重的两妃,本宫虽名为贵妃,但资质尚浅,婕妤恐怕是找错要仰仗的人了。”
皎婕妤摇了摇头道:“娘娘前途无量。后宫之中无及娘娘十分之一聪明者。”
我故作惊异地说:“你可知道这话若传了出去自己该当何罪?”
皎婕妤笑了笑,认真地作答:“皎月誓死效忠娘娘,只是说几句实话又何惧哉?”
我在心中暗暗默许,但是却虎起脸说:“此等不知进退的话以后不要再说。纵然你不知疼惜自己的xing命,本宫却是心疼呢。”
这是一句应许的暗示,皎婕妤起身再次跪拜,感激地说:“谢娘娘。谨遵娘娘教诲。”
我微微一笑,吩咐左右的宫人说:“今儿个命御膳房多做几样好菜,本宫要与婕妤共进午膳。”
后宫等级森严,便是食物供应也要划分得极清楚。
皇帝每膳共一百二十一样菜式,皇后六七四十二样菜式,贵妃六六三十六样菜式,依次类推,到婕妤也许只有九、十样了。她有些惊叹地看着满桌jīng美菜肴,但是举止依然端庄高雅,没有丝毫失仪的地方。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总是等我品尝完哪道菜自己才沾筷,我笑了笑,说:“婕妤在我这儿无须这样拘谨。吃饭本是轻松愉快的事,婕妤这样约束反而影响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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