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们说王爷对我温柔体贴,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娘和哥哥才放心下来。娘抚着我的脸慈爱地说,我似乎真的比以前成熟懂事多了。
从那次刺绣的事qíng以后,亲王待我更亲切了些,我想我索xing就做我自己,每天在殿里热热闹闹的。渐渐地我觉得亲王并不讨厌我这样,谁说他只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呢,他能那样宽厚地包容着我的任xing、我的各种小心思。我就是这样慢慢获得了亲王的亲近,后来就连娘都说想不到啊。
我是冬日入府的,这样热乎的日子过了没几日,就听说朝廷批准端豫亲王今年进京朝贡。第一年进府却不能与丈夫共度元日,我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失落,可是亲王却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身边的丫鬟说这是当然的,亲王自小在宫里长大,这次进京就相当于别人返乡一样,心qíng自然是期盼的愉悦的。
那几天我格外粘着他,虽然知道启程之前有许多事qíng需要准备,却还是装娇弱qiáng迫他抽空来看我。和他缠绵过后,我总是不急于入睡,我喜欢和他海阔天空地说话。
有一日我问:“王爷入宫后,能见到皇上和皇太后,是吗?”
“应该是吧。”
“见了面会说些什么?”
他笑了,“能说些什么,无非是些公事和场面上的话。”
“您见过皇太后吗?”
“见过,”亲王回答,然后仿佛不堪重负似的吐了一口气,“有三四年没见了。”
我想了想,好奇地问:“那……皇太后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妾身听说她很凶。”
我曾经听说过她为尝青梅在全国劳师动众的事qíng,也听说过她宠冠后宫时那些妃嫔在她面前的战战兢兢,更听说现在国家主政的人实际并不是皇帝,而是背后的皇太后。
“她?她是有着一切骄纵资本的女人。”亲王轻描淡写地说。
我怔怔地听着亲王不咸不淡的话,但稍稍回味一下,却觉得这是女子所能获得的最高肯定和赞赏。
“那,那么皇太后一定长得很漂亮喽?”我趴着支起胳膊问。
“不全因为这个。”亲王似乎有些累了,转过头看我,“私下议论皇太后是大不敬。不要随便谈论皇宫里的人和事,这是府上好早前的规矩,若是云儿听到了,肯定会责备你的。别说了,睡吧。”
亲王二月的时候就回了府,算算路上的时间,似乎在宫里也没待上几天。亲王叫身边的裴公公将京城里带来的礼物分给后院众妃,难得侍妾们也有一份。
我抚摸着雨过天晴般蓝底蒲公英图案的锦缎爱不释手,我正巧打算为今年做新的chūn衫,听说这是京城最流行的衣料,高兴之余随口问了一句:“这是王爷帮我们挑选的吗?很合我们的心意呢。”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王妃眼皮也没有动一下,依旧捻着佛珠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云妃当时正摆弄着京城里带来的小熏球,抬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后来也不知道谁冷哼了一声,语气里有对我的轻蔑和嘲弄。
最后还是裴公公咳了咳,赔笑道:“这是王爷吩咐老奴带人上街置办的,老奴特意挑的都是京城里新奇上好的玩意儿,也不知道各位主子是否喜欢。”
“挺,挺好的,谢谢裴公公。”我尴尬而小声地回答。
亲王朝贡回来后王府还是像往常那样过日子,我更加尽心尽力地侍候亲王,还向府上的秋娘学了一点舞蹈,有的时候亲王来佩兰殿,他在下面喝点酒,我就在前面为他翩翩起舞。
我本来就是有些小聪慧的人,在王府待了一年多后,褪去了刚来的拘谨和青涩,越发显现出女人的妩媚来。我对亲王大胆而主动,有的时候拿自己热热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去寻求他的温柔,又经常想些新的花样让他开心,于是他也肯多到我这来了。
一日他来佩兰殿时,前院又有些临时的文书送来,于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他办公时的样子,在书案前他凝神严肃,一丝不苟。我不敢打扰他,只安安静静的,直到看见他向后靠了靠身子,眉宇间稍有松动,我猜想他也许是快处理完了,便趁他不注意时来到他身后,站在他的左侧,却从后面拍了拍他右肩。
他左转过头看我,问:“有什么事?”
我惊惊讶看着他,这是我以前十分得意的把戏,对哥哥屡试不慡,怎么偏偏他就那么容易识破了呢。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解释说:“你这把戏早就有人玩过了。”
我愣在那里,他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回忆,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又笑了笑。他得意地说我的小把戏过于低级了,然后饶有兴致地讲:“我问你,假如像刚才那样,有一只熊爪放在你肩上会怎样?”
熊爪?想到那个qíng景,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是被野熊袭击了吗?不过怎么可能是在书房呢?
“怎么可能?”我失声问道。
亲王眼底流过一丝暖意,“是啊,有人曾用打猎回来的野熊熊爪做成手套,轻轻地放在我的肩上。”
“那王爷您当时什么反应?”我目瞪口呆地问。
“什么反应?”亲王笑了,“自然是吓得半死。”
吓得半死?亲王怎么会有那样的表qíng?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亲王也跟着朗朗大笑。
那之后我所有的伎俩都被他识破,按照他的说法,这些伎俩不足为奇,早就有人做过了。
平日里我虽不清楚亲王到底忙碌些什么,但是我却可以通过亲王来后院的次数判断他到底忙不忙,而平盛末年的那个冬日亲王格外的忙碌,有将近一个月未踏入后院半步,只有云妃口中偶尔会说出一些他叫人带来的指示。
后来外面传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同时还有权禹亲王已奉皇太后懿旨登基为帝的消息。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吃了一惊,因为我记得之前的皇帝还只是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少年,为人仁德,真是英年早逝。后来又听后院的女人暗中议论说,孝宗无子,而穆宗的几个儿子中咱们家亲王的实力也丝毫不差,也不知道皇太后是怎么选人的。
亲王更加忙碌了,可忙着忙着突然有一天就不忙了。
那天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来后院,当他带着随从来到佩兰殿时,我受宠若惊地迎了过去,慌乱中就随口问了句后来极为后悔的话:“王爷今日怎么不忙了,有时间到妾身这儿来?”
我不该问,我娘曾告诫我说,当有权势男人身边的女子,最安全的就是多回答少提问,想必玉王妃和云妃早已深谙此道。
亲王笑了,我第一次看到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qiáng颜欢笑。在那么多下人面前,他直接拉过我到他怀里,在我耳边低声说:“霓儿,以前总是抱怨我太忙没时间过来,今日不忙了你反而很不习惯。你到底是想让我忙呢,还是不忙?”
亲王第一次这般邪气地说话,我又惊又慌,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一时手足无措地说:“这……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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