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华宫出来,在出宫门的路上,正碰到了一身绯色官袍左右徘徊的晋安。
晋安见了她就慌忙解释说:“我今天正巧来后宫办些事qíng。”
入婳摇头笑了笑,也不点破,说:“是啊,好巧啊。”
之后两人并肩而行,路上晋安看着一边的花花糙糙,忽然问:“婳儿,一个人在芳园住得还习惯吗?”
晋安的话问得好生奇怪,入婳回道:“怎么是我一个人?夏茜、鹃儿她们不是人么?”
“婳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晋安苦笑说,“我的意思是……夏日漏雨时有人为你修屋,冬日大雪时有人为你扫雪,可好?你也知道我至今尚未娶亲……”
漏雨时修屋吗?一时间的恍惚,想起了那个连绵chūn雨下低头入伞的绀青色背影。
“晋安,别说了。”入婳闷闷地打断了晋安的话。
晋安不敢再言语,走着走着忽然爆发起来,一把拽过入婳抱在怀里,大声说:“青轩那小子有什么好?我哪点比不上他qiáng?在一起的小伙伴们,我的官位最高,现在已是正五品的左chūn坊左庶子大人,入婳你跟我在一起,我会当宝贝似的看你!”
“晋安,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入婳轻轻地推开晋安的怀抱,戴着绿宝石的手抚上晋安一表人才的脸庞,像哄孩子一般:“你也知道我任xing妄为,我不会是个会持家的好妻子,我也不会生儿育女,做个好母亲,而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在。况且为什么女子没了丈夫就一定要再嫁呢?今天的事我们都忘了吧。”
番外 婳婳传(3)
八月十六是洵的生日。
“哇,好漂亮啊!”芳园的几个丫鬟坐在一起,席上的丝巾、首饰、燕脂、香露瓶花花绿绿地堆在一起,惹得几个姑娘不时翻看惊叹。
听说郑家二公子出使西域,入婳便写信拜托他捎两桶葡萄酒(注:古代早期葡萄酒只有贵族饮用)和一盒夜光杯来,没想到他又带了许多当地的工艺品给她。
先叫夏茜开了一桶葡萄酒,夏茜用长柄竹筒小心地舀了一些斟在双龙耳海棠杯里,入婳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让那少少的葡萄汁液滑过舌尖,顺着流过喉咙,双目微阖,良久赞叹一声,真是好酒,这种畅快恐怕男女欢好也不过如此吧!
不熟悉的入婳的人只传她嗜酒成xing,常常与几位上流公子举办酒宴通宵达旦,却不知道入婳爱酒先在于“品”,微醺是恰到好处,半醉亦无伤大雅,喝得不醒人事那是极少的事。无他,若是为了喝酒而喝酒,喝到最后连自己是水是酒都不知道了,那岂不是有损初衷。所以有几次荣洵他们几个喝得酩酊大醉连连要酒,入婳恼时,就叫小厮去闹市酒坊里买最便宜的酒给他们。
喝完一口看着鹃儿鸢儿盯着她揣度和眼馋的神qíng,入婳微微一笑,吩咐夏茜说:“给鹃儿鸢儿也斟些来尝尝。”
夏茜有些踟蹰,入婳知道夏茜的疑虑,释疑道:“把其余的海棠杯拿来,人不同酒相同,‘美食对美器,美酒对金盅’,这样好的酒一定配这样的容器来盛,那才叫美妙呢。”
夏茜另拿来两枚双龙耳海棠杯,一一斟上。
鹃儿鸢儿两人端着这晶莹剔透得简直发光的杯子,手都有些发抖。谁不知道夫人收藏的尽是宝贝,就从夫人常常擦拭把玩的态度来看,便知是好东西。
鹃儿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抵挡不住诱惑,一饮而尽。
“啊!好苦!好酸!”呸呸呸,她刚才见夫人陶醉神qíng,只以为是什么琼浆玉液,原来味道竟是这般古怪!
鹃儿这么一叫,鸢儿倒也不敢喝了,举着杯子愣在那里。
“哈哈哈,鹃儿,你好大的手笔!”入婳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径自笑了会儿,入婳还是忍不住笑解释说:“这酒的味道本是淳而甘甜的,你稍微喝一点试试看。”
鹃儿对刚才的味道有了心理yīn影,一副愁眉苦脸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了,这个奴婢实在是无福消受。”
夏茜也在一旁笑着说:“你们看我都不喝,我也实在喝不惯那味道。”
还是鸢儿胆子大,听了夫人的话,小小地喝了一口,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皱着眉的,然而喝后却渐渐舒展开来,方才评价道:“好喝。”
入婳颇欣赏地点头,“鸢儿可是有富贵相的。”
鸢儿红了脸,低声说:“夫人可别取笑奴婢了。”
“好了!鸢儿你在这慢慢喝酒,夏茜你遣人将另一桶酒和这盒夜光杯送到五亲王府,说这是我送给他的寿礼。”入婳看着窗外近huáng昏的天色,吩咐说。
“现今小姐也回来了,咱们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在您这儿摆宴庆祝,小姐怎么不许?”夏茜有些不解。
“现今和当初还能一样么?当初他们都还是没有成家的毛头小子,也无处可去,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也好,现今有家有室,不陪着妻妾在我这儿算什么事呢?澹最早结婚,那年不也不在芳园办了。”
啊,对,夏茜想起来了。六亲王虽不是这些人里年纪最长的,却是最早娶亲的,他的妻子是先帝指配的,一品大将军孔助道的孙女儿、三品安西将军孔勐的女儿。
“小姐,奴婢知道了。我马上遣人过去。”夏茜回答说。
不想过了一会儿陆壮拿着葡萄酒和夜光杯原封不动的回来了。
陆壮愁眉苦脸地说:“夫人,五亲王殿下说礼到人不到,心不诚。要您亲自把礼物给今晚最闪亮的寿星送过去,否则……他就亲自上门来请了……”说到后面陆壮已经憋不住笑了。
最闪亮的寿星?哪有人自个儿这么评论自己的?入婳噗的一笑,但依洵说到做到的xing格,说不定真的会带人过来。也罢,自己亲自去一趟就是。
“鸢儿,备轿,去五亲王府。”
亲王府位于官邸的核心区域,即便同处在官邸区,芳园到那依然要走上好长距离。
到了五亲王府,门前已经七七八八停了许多顶轿子,陆壮让轿夫找了个空处放下。鸢儿先扶入婳出轿,然后抬头打量这亲王府,嗯,比芳园大多了,甚至比孟府还要大足足一倍哩。
荣洵的王府虽然外表雄伟宽阔,里面却很单调寻常,无非就是铺了石子路,摆了几种绿色盆栽,这才比出芳园的好处,鸢儿边走边嘀咕,这五王妃有时间怎么不好好拾掇拾掇。
在正厅里,各家女眷听说入婳要来,早已议论开来。
“听说一会儿婳夫人要来。”
“啊,怎么会?五王妃有这么傻吗,一会儿她来了到底她是女主人还是入婳是女主人?等被抢了风头就有她难看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五亲王的脾气,粗犷bào躁,五王妃管得住他吗?”
“唉。你说她怎么就忽然回来了呢?你们家老爷最近不常着家吧?”
“她夫君死了你不知道吗?她又没生出个一男半女来,滁州那宅子是官府的,自然收了回去。没有儿子,青轩名下的房产和土地自然也没有她的,啧啧,真是可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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