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福还未回答,我就继续bī问道:“是不是皇帝觉得哀家眼光不行,选的人都不合皇帝心意呢?”
颛福连忙否认说:“绝……绝没有那样的事。儿臣,只是最近政务太繁忙,没顾得上。”
我心知这又是颛福的推脱之辞,我叹了口气,露出一种哀伤的表qíng说:“你知道母后最近经常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吗?”
颛福一惊,问道:“母后您是身体不适么?”
我摆了摆手,“是因为心事。你一日无子我就一日难安。母后要求得过分吗?若论感qíng,母后也到了做祖母的年龄了,只想抱抱孙儿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若论政治,你贵为天子,只有有继承人才能保证江山稳固,否则你如何向天下臣民jiāo代呢?”
颛福低头沉默不语,半晌才闷闷地回答道:“儿臣知道了。”
“在这些秀女中,都说椒好是有福之人,有宜男之相,皇帝今晚就去她那儿好了。”
那晚颛福确实听了我的话,要到椒好寝宫去,不过半路上又折回了玳君的瑞雀宫,因为玳君突然病倒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大怒,最后想了想压着怒气还是去了瑞雀宫。
刚进屋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我皱了皱眉,然后就看到在chuáng上躺着的神色憔悴的玳君。
看来她不是故意装病……恐怕是这次秀女的事让她郁火攻心,才突然病倒了吧。
我又是可怜她又是恼怒于她,玳君啊玳君,如果你自己争气一点儿何必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玳君见我来,就要挣扎着起身向我行礼。
我并没有上前阻止,只是面无表qíng地看着她。聪明的玳君怎么会看不懂,她有些哀楚地解释说:“太后,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我在心中重重地叹气。现今的后宫,颛福、朱妘和玳君都是苦恼地活着,朱妘虽然贵为皇后却最为孤单,玳君和颛福一往qíng深却偏偏不能好好相守在一起,但是这能怨我吗?我又是为了谁呢。如果对他们放任自流,颛福一生无子,就会有好的结局吗?
想到这儿我坐到玳君的身边,温柔地将她额前的散发拨到耳后,我拉住她的手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对她说:“哀家知道对不起你,但是大胤需要皇帝的子嗣来继承。玳君,你无法育子哀家也不能帮你,你去劝劝皇帝,求你。”
听说颛福当天晚上又到瑞雀宫去探病,只是被玳君拒之门外,玳君声泪俱下地劝说颛福离开,听说那晚颛福还红了眼圈,几近落泪。
又过了几日,在我的压力下,颛福终于与椒好圆房。
我稍稍放下心来,赐旨将椒好提拔为美人,赏赐也源源不断而来。
一时间椒好风光无限,她在家时本就被惯了一些小姐脾气,此时是越发高傲起来,对玳君更是当作眼中钉,时不时地讽刺刁难,但我也没jīng力去管了。
菟丝有些看不过去,在背后说:“椒好美人未免锋芒太过,其实这样对她并不好。”
我淡淡地说:“可是相面的都说她有宜男之相呢,她也是仗着自己有高傲的本钱。”不过我突然想到,也不知椒好可曾想过,如果她不能怀有龙嗣,那么今日玳君就会是以后的她。我摇了摇头,应当不会的吧。
但是就这样过了半年,当我沉着脸问椒好为什么还没有结果时,椒好再也没有了当初的自信,她哭哭啼啼地委屈说:“太后,请您叫来敬事房的太监来问一问,皇上一个月上臣妾这儿几次?上淑妃那儿几次?”
原来虽然颛福在我的压力下去了椒好的寝宫,但是对玳君的宠爱并未减少,去得最频繁的竟依旧是玳君的瑞雀宫。
我被椒好的哭声扰得心烦,拍桌而起,厉声说道:“你委屈什么!你竟然比不上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会抓皇帝的心!你自己是不是也该反省反省!退下!”
椒好走后,我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该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若说以前我还对玳君存有愧疚和怜悯之心的话,此时此刻我是完全忌恨她了。我明明为子嗣之事那样的焦急,而她身为一个不能育子的女人却一直在霸占着皇宠。
我吩咐下去,“去,把淑妃叫来。”
玳君进来时我在不安地踱着步子,我看到玳君停下了脚步,在她面前平静地说:“玳君,哀家曾给过你机会吧?哀家曾经待你就像待现在的椒好一样好,可惜是你辜负了哀家寄予你的厚望,真是叫人心寒。现在你又置整个国家的利益于不顾,只顾你自己荣耀宠爱!哀家以后不会再让你见着皇帝了,直到皇帝有子嗣为止。今日你就搬出瑞雀宫!”
听到后面的话玳君惊恐地抬起头,她拉住我的裙摆,摇头恳求道:“太后,求您,别把臣妾和皇上分开,臣妾不是要霸占皇上,臣妾只是想着每日可以见到他,跟他说说话。臣妾现在就这么点奢求……”
我冷冷地推开玳君,不想听她的解释。
玳君痛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臣妾并没有阻止皇帝去别人的宫中……只是臣妾不能狠下心阻止皇帝来臣妾这儿。因为,因为臣妾爱他,臣妾心疼他。太后您记不记得,臣妾第一次进宫时,您就叮嘱过臣妾要全心全意将皇上放在心里。臣妾听您的话做到了,臣妾真的做到了。”
“可是哀家现在又不想让你那么做了。”
“可是人的心意哪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呢?太后求您别把臣妾和皇上分开……”
如果有罪,便让我当那个罪人吧。我不带一丝感qíng地对玳君说:“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自从你是无育之身起,你在后宫就没有容身之地了。至于你所谓的感qíng,那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
下午本来就yīn沉的天空突然布满大片乌云,接着是狂风大作,将外面的大树chuī得沙沙作响,宫门也被chuī得开开合合。
我估计是要下大bào雨了,正要吩咐如意去关好门窗,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定睛一看竟是颛福,他的眼神呆滞滞的,一身láng狈……
外面的风随着大敞的门猛烈地chuī了进来,室内的纱帘开始不安地搅动,仿佛就要chuī到天上去。
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对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领命退下,临走时将门闭紧。
“皇帝你怎么了?坐下慢慢说。”我让颛福坐下,端了杯茶给他。
颛福好似还没有回过神,半晌才慢慢地抬起头,神qíng痛苦地说:“母后,儿臣……”
我关切地看着他,然而他的话刚开头却又突然咽了回去。
他连忙喝了口茶,舒了一口气,说:“母后,儿臣挺喜欢玳君的,请您不要那样苛刻对她,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原来说的是玳君的事。
“她怎么没有做错什么?”我反问道,“她明明为不能生育之身,却还霸占着皇上,致使皇帝现在还无子嗣,国家现在还没有继承人,这不是天大的罪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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