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牵着戈敏进来时,没想到权禹王也在,她看着坐在上面的我与权禹王露出一丝古怪神qíng。
她向我和权禹王请安,还未等我说赐座,皇后便开门见山地说:“臣妾此番前来是想接三皇子到臣妾宫中抚养的。”
我略有吃惊,皇后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抱着雾儿的邵禾,继续说道:“有句歌谣说,在母亲身边的孩儿是最幸福的,三皇子母亲虽然有罪,但错不在孩子。今日臣妾无意在路上见到他,以往活泼懂事的孩子现在却变得沉默寡言,臣妾不能不感到心疼。想当初他也曾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皇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暗中指责权禹王将心思只放在了雾儿身上而,忽略了戈敏。
权禹王隐隐有些不快,我抢在他之前直接回道:“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哀家怎么会不准呢?之前皇上让他住在清蝉宫,是想锻炼他独立的品xing,不想他母妃罪入冷宫反而使他变成无人照管,这正是哀家考虑不周啊,今天幸而皇后提了出来。”
皇后没想到我如此慡快答应。我对她笑了笑,然后看向权禹王问:“皇帝觉得怎么样?”
权禹王咳了一下,说:“既然太后和皇后都如此说,朕也没什么可说的。”
皇后拉着戈敏一起谢恩,那孩子真如皇后所说变得沉默寡言了,自始至终一直低着头。等到皇后带着他离开时,他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他的眼圈有些发红。他看了一眼生得白白胖胖随意玩耍的雾儿,又恋恋不舍地望了望坐在上面的权禹王,应该是许久不曾见过父亲了吧。
“太后您这么做无疑是放虎归山啊。”镜明说。
“没有这样严重,戈敏注定是无缘帝位了,哪怕以后被皇后抚养。而皇后,我不管她是出于真qíng还是想扶持自己的势力,恐怕都是押错宝了。”
“但这总归是让人不安心。”
我盯着镜明看了一会儿,不答反逗趣他说:“镜明,你看起来可是一点都没变老,jīng明的人看起来就是jīng神。”
镜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收了收自己的大肚子笑了笑。
“你不见当时的qíng景,皇后牵着戈敏一起来,定是抱着势必成功的心qíng。在孩子面前,她又说得头头是道,我怎么能说不可呢。我担忧的并不是戈敏被谁收养,想不到的是皇后对我已经有所不满,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行为。”
镜明想了想,说:“太后一向对皇后礼遇有加……若真有什么,恐怕是因为后宫之权一直在尔玉宫,她毕竟为皇后,时间长了难免有所不甘。”
“我也是想到此点,所以没有驳她的面子。但是若因为此,让我放权给她,恐怕办不到。她不动,我不动;她若动……我早有意思让邵禾当皇后……”
我找来如意,翻阅着账簿,说:“自从你接替善善的职位,这账算得倒是比她清楚多了。”如意正yù谦虚,我又继续说:“但若论做事贴意,恐怕你还要差那么一截,还得继续长进啊。”
如意惶恐地说:“奴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太后请明示。”
我合上账薄,叹了一口气,起身说:“你做的没什么错,那是不是正是你的错呢?上个冬天浣清宫的侯才人yù多要些炭火,听说你没有准……”
“各宫的炭火分发是完全按照各妃嫔等级规格而来,奴婢自问没有半点私心偏颇,太后若是不信,可查阅内事局的记录。”如意很快解释道。
“所以我才说你挑不出什么错来。规章制度一定是要遵守才令人信服,但过于死守、力求不差丝毫,又会显得不近人qíng。就如那侯才人,今年她宫中两个临屋,一个死,一个迁,不只显得空旷,又两面受风,保暖自比不得以往。听说她和她宫人接连得了寒症,你说这招不招人怨恨呢?”
如意想了想,慌忙回答:“奴婢受教了。”
“这般众人不会说你的不是,却是要怨恨作为太后的我。我倒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现在做事还欠些火候,我还不能完全放心jiāo给你去做。”我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虽然如意接管了善善的大部分工作,但在人事上暂还没有调动的权力。
如意诚惶诚恐地点头称是。
“我方才跟镜明说,他跟以前没什么差别。看来这世上有两种人不容易变老,一种是目露jīng光的人,一种是不苟言笑的人。如意,你便是后者了。”
“这……这……”如意手足无措起来。
我见她这个样子笑了笑,“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看来都是我带坏了你们,以前将你们管得太严。现在倒希望你们轻松些。哎,我自问也比以前慈悲了许多呢?”
“太后慈悲却又不怒而威,正是奴婢日后要学习的地方。”如意奉承道。
“以后忙不过来的,让形单也帮帮你,年轻宫娥里面看看有没有可塑的,也多放在身边提拔提拔,你就不会那么累了。”在善之后,已经不再有完全可以让我相信的人,因此我不yù出现如意专权的局面。
“多谢太后关心。”如意面色平静地回道。
在皇后收养戈敏以后,日子倒也过得相安无事。这期间只出过一件事,皇后娘家的一位侄儿被查出挪用朝廷税银,权禹王得知大怒,论罪恐怕是要流放边疆,家人为奴为jì。皇后家贵为国戚,这是极伤颜面的事,因此四处找人活动。
皇后本应向权禹王求qíng,却最先上尔玉宫来求我,先前戈敏的事qíng亦是如此。我不知皇后是对我心中不满故意刁难,抑或是对我与权禹王的事qíng已经有所怀疑故频频试探,所以对于她的这种行为有些烦不胜烦并夹杂着警惕。更何况权禹王对朝政之事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与见解,我没有必要为此事与他争辩,于是便以“后宫不参与朝政”的说辞搪塞过去。
后来她的侄儿没有得到恩赦,家人也受到了牵连。因为此事,我还特意叫来南宫氏族的人,告诫他们以后行事不可太过骄纵,需谨慎行事,以尤氏为鉴。
本来此事与我并无多大关联,但我哪想到我日后会受此事所累,进退两难呢。
转眼间到了上元灯节,这日晚宴照例是要与群臣及后宫妃嫔一同欢庆的,不过刚过戌初,权禹王便说身体不适早早扯了席。我回到尔玉宫,正暗中担心他的身体,不想他一副侍卫模样带着王全过来找我,还为我带来了一套寻常百姓家的妇人衣服。我亦惊亦喜地看着他,果然他带着笑意说:“宫中的节目还是如此乏味,太后是否愿意陪朕到下面去见识见识百姓的节庆?”
我拾起衣服,不一会儿就装扮一新,出来时我略有羞赧地整理发饰问:“乍这么穿,感觉怪怪的。样子还过得去吗?会不会很难看?”
权禹王看着我点头赞许道:“曾有诗描写女子荆钗布裙难掩天生丽质,朕想,大概便是你现在这般模样了吧?还好朕还为你准备了面纱,否则此佳节宫外正是多qíng男子向心仪女子示爱之时,若你追求者甚多,朕恐怕也吃不消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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