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料定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何洛气愤,“有人对我很好,如果不是我当时还想着回到你身边,我早就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我相信你……”章远笃定地说。
“你就是太相信你自己的感觉了!”何洛打断他的话,“还有,你亲口说过,你去北京并不是为了我,难道这句话是别人嘴里出来的?”
章远失笑:“我说过么?哦……我说的是那一次而已。你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把偶遇郑轻音的事qíng言简意赅复述了一遍,“郑老板最后表态,他只看我未来的绩效,不看个人感qíng问题。”
何洛不语,片刻后恍然:“怪不得,你来找我照相!是拿去给郑轻音看,对么?你不直接说出拒绝她,还拐着弯来利用我!我可真傻。”
“在那种qíng况下,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你。”章远说,“那时候我不敢说何洛你回到我身边吧。万一大老板直接把我扫地出门,我的所有努力就要从头再来。我不怕用一年两年重新起步,但我不能给你一个没有任何保证的未来。你要明白,在我心里,始终也是有你的,我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快乐。”
可我这些年,一点都不快乐。何洛按着泪腺抬头望天,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章远低声说:“何洛,因为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你很多。所以不敢轻易接近,只怕亏欠得更多。”
何洛苦笑:“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欠我什么。如果真的是一种亏欠,你永远还不了!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你给了我别人不能给我的快乐和làng漫。”后半句咽回去,但也给了我别人无法给的疼痛与伤害。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开心。”这样熟悉的话,再一次从章远口中听到,“我现在说什么,会不会太晚?”
“是,已经太晚了。如果是早两个月,没有问题。”何洛起身向校外走,“但我已经把全部心思jīng力投入到出国这件事qíng上。我没有回头路了,你知道不知道?”而且,我不敢回头了,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自信的面对未知的岁月,相隔半个地球的岁月。
章远喊她:“何洛,再给我一次机会。留下来吧!”
何洛停下脚步,“留下来?你还真是大男子主义!既然你说你的未来计划里面有我一份,那你和我出国,好不好?”
章远笑,“莫非你想f2我?”
何洛表qíng严肃,“f2你没什么不可以。你放得下自己步入正轨的事业么?”
章远不语。
何洛淡淡一笑:“我也放不下我自己的未来。我的录取通知也是自己努力来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为什么,我们不能相濡以沫于江湖?”章远追上来和她并肩,“四年,五年,多少年都无所谓,我可以等你回来。”
“我说了自己会回来么?”何洛惘然望着天空,“这江湖太大了,我们已经走散了。你还不明白么?”
何爸教女儿开车。她心神恍惚,不是忘记打转向灯,就是停车不摘挡,起步就熄火。
“停车停车,心不在焉的,太危险了!”何爸叹气,“洛洛,你有什么心事吧?这几个月这么难过。”
“谁说我难过了?”何洛还硬挺。
“你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怎么能看不出来?我和你妈妈把你捧在手心当宝贝,你不开心,我们也不会开心的。这么多年,我和你妈从来没有让你这么这么伤心过,我也从没看到你这么qiáng作笑颜。”何爸犹豫片刻,下了好大决心似的,“虽然我说过,你不能为了一个男生,耽误了一辈子的选择。可你是我们的心头ròu,看你这么憔悴,爸妈也绝对不好受啊。算了算了,爱他,你就去吧。不出国没工作都不要紧,爸爸养着你。”
何洛视线模糊,将车停在路边,扑在方向盘上痛哭,呜咽着说:“爸爸,爸爸,不可能了。我们再也没希望了。”
章远五月末去了北京,问何洛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好不好。”
“不,我过两天去使馆签证。我怕再吵架,很影响心qíng。”何洛说。
蔡满心实习结束,撺掇着何洛签证之后和她一起去旅行。她推辞,蔡满心着急:“你还真要再见他?快快离开这个伤心地吧!”
何洛凄然一笑:“离开?马上我就彻底滚蛋了。一次把心伤透,死得比较gān脆,免得我出国后还有什么幻想。”
“你是说,本来你还有幻想?”
“没有。”何洛摇头,“但我也许会想起以前的事qíng,会回忆。”
美国使馆的签证处人头攒动,冷气开得很大。何洛穿着短袖Tshirt,全身jī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微笑着回答签证官的问题,名校全奖,流利的口语,几句话之后,VO笑着说:“Go to Window 10, Good Luck!”
室外依旧是四十度的酷暑,何洛拿着签证走出使馆,站在大街上,冷气从心底向外散逸。太阳悬在头顶,影子在脚下瑟瑟缩成一团,不住有人挤上来问“今天形势怎么样”,还有宣传员不断地塞上打折机票的广告页。她头晕目眩,一双手把她拉到荫凉处,什么东西凉凉地贴在额头上。
章远修长的身影逆光,双手托着一大瓶酸奶。“你最爱喝的,伊利原味。”
怄气结束,争吵再无意义。两个人都没有继续倔qiáng,平平静静分开总好过互相责怪。章远要打车,何洛说想坐大巴,看看路边的风景,好在车上人很少,她靠着车窗chuī着风,无qíng的未来让人胸闷气短。
这辆车并不到何洛的学校。两个人在终点下来,并没有转车,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间体育学院时,章远指指练习用的攀岩壁,“这个比你们学校的矮多了,要不要去爬?”
“我不喜欢冒险。”何洛摇头。
章远笑笑,手撑在栅栏边缘,一跃,轻松的翻过去,轻松地爬到顶端。他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何洛笑笑,没有阻拦。
几个打球的小孩子跑过来围观,拿手搭成凉棚仰望,喊着:“大哥哥下来吧,摔一下很疼的,姐姐该担心了。”
何洛握着他的手机和钱包,心中五味陈杂。忘记天地,忘记时间,贪婪地只记住这天的阳光,汗水,还有最后的片刻温qíng。
何洛从北京机场出发,章远没有去送行,托李云微送来一封信。打开,是他亲笔画的,一幅幅墨黑背景的Q版卡通。一只小章鱼举着牌子,写“章鱼十诫”。
1、戒甜食,一个女孩子,胖得拎着大箱子,卡在飞机舷梯口;
2、戒熬夜,同一个女孩,黑眼圈,满眼红血丝;
……
最后一幅简单,秋风扫落叶,几片扇子一样的银杏叶子飞落。他说,“诫失去信心,相信你,如同相信我自己”。
曾经说给他听的话,此时原封不同的出现,让何洛心疼。她掏出手机,打开糙稿箱,将一直保留的那句话端详再三:“我喜欢的人仍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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