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香玉在外面回,“夫人,他们来了。
chūn兰在厅里淡淡嗯了一声,隔着竹帘子,问外面立着的三人,“你们的来意我已知道了。银子自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只是,我记得先前与贵府的三子管事说过,他再去赌,让你们拦着些。你们三子管事儿当时是应了的,怎么这回又让他进去了?
王五哥心知是自家东家想借chūn峰套李家五姐妹的钱财,特意将三子打发出去收债。
略思量一下便回道,“回吴夫人,我们坊子里在外面有一笔债,三子哥去外面收债了。他走时没jiāo待,小的们不知内qíng。再者,这开门做生意,客人上门儿也不好往外赶……”
chūn兰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打断他的话,“嗯,也是这么个理儿。不过,我还是有个不qíng之请。请你回去捎个话与郝老爷,就说,我们家这位亲戚,再上门去赌,请他看在大家同城做生意的份儿上务必赶他出去。等我们老爷从望远县回来,让他去你们府上当面致谢”
说完转头,吩咐香玉开银箱,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并三十六两现银出来,又道,“劳你们将我那堂弟送回来了吧。
王五哥见chūn兰付银子付得极期慡利,连连点头应是,将记赌帐的本子奉上,慇勤笑道,“是,谢夫人体谅。小的这就回去将夫人的话与我们东家与三子哥带到。
那三人领了银子,不消半个时辰,便将鼻青脸肿的chūn峰给送了回来。
他进了院中,垂着头局促的左顾右看,chūn兰身边的几个丫头早是烦透了他,皆对他没有好脸色。
chūn兰也不多理他,只叫人将他带到客院去梳洗,等小丫头都出了门,遂命人将小客院的门从外面锁上。
自己将钥匙袖了,同时吩咐香玉,“从今儿起,不准往客院里送一粒饭。
香玉惊得“啊”了一声,还没回过神来,chūn兰已走远了。任chūn峰在里面惊惶大叫。
chūn兰回到正房之后,打开妆奁下面的小抽屉,取出一张素色硬笺来。走到吴旭平时看帐的房间,让丫头磨了墨,思量半晌,提笔在硬笺上写了几句话。
她自搬到宜阳之后,过的也算是养尊处优的日子。闲来无事也练练字做做针线,打发时间。因而这字,写得也算周正秀丽。
待墨迹gān透之后,chūn兰吩咐香玉将上次自安吉带来的茶取了一罐子,亲手自取一张百两的银票,放在茶罐子底下,装入小篮子之中,又将贴子细心装好,递给香玉,“你亲自去后衙一趟,jiāo给卫夫人。
香玉十三岁在chūn兰身边儿,至今也有四五个年头了,对她的脾xing也略有了解,她神色愈是淡,就表明她心中愈恼。
而自己的这位夫人,恼到极至,便要动手!
大略能猜出她想要做什么,手势顿了一下,小心的道,“夫人,不等老爷回来商量商量么?
chūn兰摆摆手,不作声。
卫夫人接到香玉送去的信儿,扫了两眼,微怔了下,又淡然合起,道,“谢你们夫人美意,只是这两日我不得闲,哪日闲了,我派人送信儿去,请她来喝茶。
香玉明白卫夫人话,回去与chūn兰学了一遍儿。chūn兰点点头,仍端着针钱箩筐去后院儿。
且说卫夫人接到chūn兰的信儿,在厅里中坐了半晌,叫了个心腹来,吩咐道,“去探探郝记赌坊与吴家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儿?
那人去了约有一个时辰,匆匆回来,将事qíng的来扰去脉回了卫夫人,
“吴夫人老家有个堂弟,两三个月前来咱们宜阳做工,因吴夫人的娘家李府合家搬到安吉州去,李家庄子上的管事儿便去回了吴夫人,给他安排了个庄子上小管事儿的差事。哪知还没过一个月,便被人挑着去了赌坊。吴夫人查出挑事的人,将这一家人撵出庄子。
“……谁知吴夫人的堂弟第一次赌钱赢了银子,便天天背着李家的管事儿去坊子里赌,直到一个月前,他不但将先前赢的银子都填了进去。连带又输进去二十五两,他没银子还给赌坊,有人便找到李府管事儿。李府的钟管事儿便去找吴夫人。吴夫人出面替他还了银子,同时还给郝记赌坊传了话,送了份礼,说是她这位堂弟再上门儿,不要许他进去。今儿又有这一出,可见郝记是又放了人进去……这次他输了一百三十六两。
卫夫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摆手让人出去,自己坐在厅里思量。
傍晚时候,卫大人散衙回后宅,卫夫人将这事儿与卫大人一说。卫大人沉默一会儿,笑起来,“这位吴夫人实则是个极透的人。
卫夫人想了这大半晌的,也略想出了些眉目,笑道,“老爷你且先别说,听听我猜的对不对”
卫大人笑呵呵的点头。
卫夫人道,“我猜吴夫人这回一是气着了,她与郝记先是传过话儿,后又让人备了礼,这是个请求的姿态。可那郝记眼中看到的怕不是她那堂弟赌输的百十两银子。他们呀,定然是想图大的,想顺着她堂弟扯到她身上,或者随便哪个妹妹身,日后好捞大笔银子,这事搁谁身上谁不气?
“这堂兄弟可是极亲的关系。现在这位她这位堂弟还是小赌,不过三五十两,百十两银子,替他还了,倒也没什么。可他若是赌大了呢?欠一千两,一万两?这钱她那位穷亲自然是指望不上的。最后还是要落到她们姐妹身上。这银子,李家五姐妹是出得起,可出得窝心,谁愿意?吴夫人怕是想到了这一点儿。
“……不出银子,眼睁睁看人将他打死?告官?毕竟又是有血缘的,一条人命那郝记若是乖觉,看着何大人与赵大人的脸面,销了这笔帐,这不是要两位大人生生承他一个人qíng?将来,指不定有什么事儿找到头上,想不办也难。……再者即使不替他什么事儿,这事传出去,与官声也极有损。早先赵大人做县令时,这一家人,在宜阳县里是规规距距的做生意,吴老板的酒楼和李四小姐的铺子里的税银,从来都是赶在最前面儿jiāo得足足的,为了就是怕自家行事不周,连累赵大人怎么能被郝记就这么牵秧子缠上了。
“攀扯上姐妹们的家财,是她第一个不容;攀扯到两侠大人的官声,这是她第二个不容”
“另外……”卫夫人笑了一下,悄悄的道,“她这可是送银子给老爷花。当然,顺带也警告一下郝记,算盘往谁身上打,别往她们一家人身上打”
卫大人笑了一下,点头,“是,夫人分析得有道理。现在事qíng还小,她这么做,是警告郝记打错了盘算。只是,她这一百两银子收不得,差人备等量的礼,还回去吧。
卫夫人点头,“你不说,我也要还回去的。当初你到宜阳来,何大人也是出了力的,咱们也适时还他一个人qíng。
卫大人点头。
三日后傍晚,被锁在客院里的chūn峰饿得淹淹一息,趴在门后,有气无力的求着,“二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不去赌了。求,求你给我口饭吃吧。
守门的小厮满脸不忍,正想着要不要去再去回夫人,突听前面有人高声叫,“老爷回来了”
chūn峰听到,猛然爬起来,将门拍得“咣咣”作响,扯着嗓子大声喊,“二姐夫,救我,救我”
吴家小院本不甚大,他这拼尽全力的一嚷,吴旭倒是听得真真的。奇怪的问迎过来的吴耀,“耀儿,是谁在喊?
吴耀扁着小嘴儿,一副想说不敢说,极害怕的模样,往吴旭怀里靠,顿了一会儿,小声道,“是大堂舅。我娘让人把他锁到小院里去了。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招一个小丫头过来,悄悄的道,“你快去跟他说,快别喊了,让我娘听见,他明天又没水喝”
吴旭倒是知道chūn峰前两次赌钱的事儿,对chūn兰行这一招,实是有些意外,连连失笑。这一回怕是他又去赌了,再听chūn峰还像是有些力气,也不去管他。又问吴耀,“你母亲呢,你怎么不去和弟弟玩儿?
在吴耀的小心思里,一向认为他爹才最可怕,那大掌打在屁股上火辣辣的疼,这几天儿才发现,原先她娘才最可怕,堂舅舅刚被关进去的时候,就因喊了几声,不但没饭吃,一整天也没给一口水喝。
现在他倒是有些明白,为何五姨夫极听她娘的话。
不由往吴旭怀中靠了靠,小声道,“我娘在后院,爹,我娘好可怕”
说得几个丫头都笑起来。吴旭也笑,抱起他,往正房走。chūn兰得了吴旭回来的信儿,从后院回来。吴耀一眼瞧见她,抖了一抖,往吴旭怀中缩。
chūn兰也知道他的小心思,故意不理他。让人打水给吴旭洗脸。
吴耀趁着爹娘说话之际,一溜烟儿的跑到后院去。
chūn兰和吴旭进了厅中,将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儿,与吴旭说了一遍儿,道,“这郝记怕是打着大盘算呢,本来我对他们就有气儿,这回他还敢伸爪子,我定然不饶他们还有chūn峰,这回我非把他这坏毛病给掰过来,gān脆使个人把他扔到那晒盐场采石场得了。他这么下去,早晚我们一家人得跟着受连累”
吴旭将chūn兰的话消化之后,也认为她判断的是对的。至于chūn峰,让他受受苦也好。便点头,“盐场我没什么门路。倒是采石场,却认得这么一个人。要不要使人回老家给你那婶娘说说,再送去?
chūn兰摇头,“与她说什么?还不是她自小没教好,才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你只管悄悄把人送走,她来问我,我只说不知道。
吴旭笑了下,端起杯子来喝茶,“怪不得耀儿说‘我娘好可怕’”
chūn兰也笑了,道,“是,我可怕着呢。这还是堂弟,若将来耀儿敢去逛什么赌坊,我直接拿大刀剁了他双手”
吴旭斜了chūn兰一眼,无奈一笑,“好,我知道你厉害。你也不用借耀儿吓唬我,有什么话就直说。”
chūn兰一笑,“哪里有什么话。
又向吴旭道,“这郝记的事儿,卫夫人已是应了的。以我说,咱们做个局,引衙门去查一查,一则是给郝记一个警告,不要以为小舅舅失了官,咱们就任人踩。二来,他也赚不少昧心的银子,也破破财罢”
吴旭点头,又问chūn兰,“你送了多少银子与卫夫人?
chūn兰摇头,“送了一百两,她又使人送了等量的礼。这不是说,卫大人默许这事儿,只是不能收咱们的银子”
吴旭笑了下,“单是让郝记吃上官司,卫大人少说也能捞个千两的银子。她现在不收也罢。等这事了了,咱们藉着年节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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