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武掌柜说,李海歆编的簸箕单供县城的铺子,他的铺子卖别人编的。因此从去年快过年时,他编的簸箕就比原来少了一半儿,一个月只能得两三百个钱儿。
还好的是,家里的jī因产蛋太多,小货栈消化不了,由武掌柜引荐卖给镇上的一家酒楼,这个收入倒还是一直有保障的。
可去年冬上他们添了不少的农具,象耧犁耙等物件儿,也花去不少钱。
又怕今年雨水仍不顺调,何氏下意识的手紧了些,日常饭菜油水就比去年略少了些。
李海歆点头,“行,咱自过了年儿,还没改善过生活呢。今儿就割些ròu回来,你给孩子们包饺子吃。”
李海歆收拾了好簸箕装上车,今儿又是去往镇上送的日子。何氏看见梨花一个人乖乖的坐在东屋门口,一副没人理的小可怜模样,心头一软,去年事儿多,家里地里,又掺和着梨花小姨的亲事儿,连带chūn桃也大了,占去些心思,这大半年来竟把对这孩子没那么上心了。忙叫她,“梨花,今儿和爹娘去赶集吧?”
李薇抬起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摇头。她对镇上没什么兴趣。何氏正要问她想gān啥,却见她站起身子,往屋里跑,一会儿又回出来,手里拎着把小铲子。
何氏笑了,“梨花想去玩种菜呀。”
李薇点头,应了声,“我种的菜该锄糙了。”她脆嫩的嗓音,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惹得何氏chūn桃几个直笑她。
chūn柳也拎了把小锄头,“三姐帮去梨花锄糙好不好?”
李薇点头,又叫小chūn杏,小手一挥,“走,三姐浇水,四姐锄糙。”一副总指挥的架式。
何氏又笑了一回,抬头看看天色,摆手,“去吧,跟梨花玩一会儿。”
chūn柳拎着水桶,小chūn杏摆着一副姐姐该有的架式,拿了那把特意给小孩子用的小细锄头,跟在小不点梨花后面儿,朝大杏树东面走过。
这片空地是李海歆砍竹子后空下来的,本来竹笋子长得也很快,若是放着不管,来年儿就又是一大片竹林。何氏觉得自家的菜园太小,便商量着把这块儿地也开成菜园子。
手脚已经十分灵活的梨花同学,趁着这个时候,灵机一动,嚷着说要玩种菜,非让她娘给一小片地,自己玩儿。
何氏便在菜园子边上,给她分出这一会块两米长四五米宽巴掌大点的地,随着她玩闹。
现在梨花的小菜园子里种着chūn韭和大蒜,行距整整齐齐的,青蒜耐寒,已长得掌长高,韭叶刚冒了头,叶子还没伸展开,毛毛细细的。但是整体看起来,要比大菜园子里菜长得鲜嫩旺盛些。
何氏私下跟李海歆嘀咕,梨花这孩子还真是种地的料儿。看那小菜园子收拾的,李海歆笑笑说,那菜园还不是chūn桃chūn兰几个帮着收拾的?梨花也就顶了个名儿。
可何氏还是认定梨花这孩子跟旁人不一样。单看她整日抱着梨花小舅舅捎回来那本农书不撒手,就知道跟旁的孩子不一样。况且,每当年哥儿假休,梨花就围着他问东问西的,有时候俩人儿还头抵着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的是啥。
她有次逗梨花,问她为啥不种白菜和壅菜。她一本正经的摇着小脑袋,指着怀里的那本书:书上说要应时而种。惹得何氏一阵的笑。
事实上,李薇的这个小菜园子,确实是姐姐们和佟永年为了逗她高兴的功劳居多,当然更有她不动声色的小功劳。
当初种韭菜时,她非闹着让她爹去前院里要猪粪。自己家里只有驴粪、jī粪和糙木灰混合沤制的农肥,虽然农家里一向这样制肥,孰不知,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这样的混合肥是最不科学的。这些肥中,有酸xing有碱xing,两者中和反而会降低肥力。
而韭菜生长过程中,最需多多的补充氮肥。腐熟的猪粪中含氮肥最多。现在看来,她虽然穿来三年有余,专业知识还是没忘嘛。
李薇眯着眼睛,乐滋滋的看三姐chūn柳浇水,四姐小chūn杏锄糙。
chūn桃三两下浇完水,又接了小chūn杏的锄头把那巴掌大点的地锄了一遍儿,看见她一副笑眯眯惬意的样子,把锄头丢给chūn杏,跑过来要揍她,“你个小丫头片子,见天骗我们给你gān活儿。”
李薇撒腿就跑。
chūn桃在院中间喊chūn柳别追,又喊梨花跑慢点儿。
喊完一转头,瞧见竹林小道上转过来一行五六个人,其中还两个人手中拎着盖红纸的礼包。象样子是往自己家这边儿来的,等他们走近些看,前面领路是三婶儿,抱着刚出满月的小chūn明。
一面带人往前走,还不时回头跟后面的人说着话儿。一行人后面跟着个子高高,戴着头巾的约十五六岁的少年,高高的个子,挺拨的身躯,格外显眼儿。
她看过去时,那少年正抬了头,两人目光遥摇在空中相遇,chūn桃脸上一红,忙撇过头,赶忙往东屋走,并跟在厨房涮锅的chūn兰说,“快叫咱娘出来。三婶儿领一帮人朝咱家来了。”
chūn柳听见匆匆跑来一看,脸儿登时拉了下来,扭身也往东屋走。
chūn兰从厨房里出来,一面叫何氏,一面迎了过去。“三婶儿,有事儿啊。”
王喜梅笑应了声,又问,“你母亲在家不?”
何氏已走到院中,忙大声应着。
“她大嫂,你好啊。”王喜梅身后闪出一个妇人,头脸儿收拾得倒gān净,就是一双三角眼儿,自进了院儿就不停的翻着,让人心有不喜。
何氏认出这妇人,正是王喜梅的娘,按下心中疑虑,笑着回,“好,婶子也好吧。”又看身后这群人,前面儿两个大人,后面十五六岁孩子,一时摸不清这阵式到底是想gān啥。说是提亲吧,也不太象,没见过哪家提亲,孩子跟着来的。
若说不是,何氏心头又有些遗憾,这孩子长得高高大大的,粗眉大眼儿,虽然面皮略黑些,但是衬着一身的学子长衫,倒也顺眼的很。
王喜梅的娘笑咯咯的,说再好也没有秀才老爷的姐姐好。又叫后面一个靛蓝布包头的妇人,“石头娘,来,这个呀,就是我给你们说的何老爷的大姐。”
那妇人赶快扯着笑意过来见礼。何氏一连朝着王喜梅的娘摆手,“婶子,文轩不过是个秀才,哪能当得老爷的称呼?”又忙去携那石头娘的手,看这妇人面容似是比她略大些,就说,“这位看来是该叫嫂子了。”
石头娘赶忙说自己的年龄,正巧比何氏大那么一两个月。
何氏笑着,“看,叫嫂子叫对了。来,有啥事儿,进屋说吧。”又喊chūn桃chūn柳赶快搬凳子倒水招呼客人。chūn柳在东屋听见,气哼哼的跑出来,去了堂屋。
李薇瞧三姐的架式,怕是误以为这群人又来给大姐说亲事的。不过,她眨巴着大眼睛,在这群人身上瞄了瞄,没见着媒婆似的人物。再者,看三婶儿她娘的架式,更不象是说亲事的。她提着的小心肝儿也跟着放了下来。
chūn兰在前面带路,王喜梅落后人几步,拉着何氏悄悄说,“大嫂,给你添麻烦了。这后面三个啊,是我姥娘村子里的,后面那孩子今年想考童生,原定作保的廪生临时家里有事儿,就求到我娘跟前儿了……”
何氏一听这个,心头一松。刚这几来的架式,还有后面象是孩子爹的汉子双手拎着几个大礼包,不象说亲,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悄声道:“怎么现在才来找?文轩早回了县里,再者,我听他说,小考的日子就在往前不几天,登录的日子不是眼瞧着就到了?”
王喜梅笑笑,话里透着歉意,“这个我可不懂。我娘也没提前送个信儿,就这么着把人带到我面前儿。当着人家的面儿,也不好推,就带来了。在前院统共也没说几句话。”
何氏对这个虽不太懂,但是自己弟弟是有了热心人主动作保才有了今天。心想人家求个保,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就拍拍王喜梅的手,说没事,拉她进屋。
屋内众人都坐定。王喜梅简单介绍了这家人,这家人是小赵村的,想考童生试的少年名叫赵昱森,小名儿叫石头。
原本因学堂里唯一的廪生王先生应了为赵石头做保的,可谁知事刚进二月,老家里来信儿,他堂伯去逝,赶着回去吊孝治丧。石头爹娘登时乱了方寸,这时赵昱森才说起学堂里原有一个何家堡的学兄,前年考中了廪生,因从未打过jiāo道,怕冒然求上门儿,人家不应允让爹娘跟着没脸儿。
石头爹娘一听这个,忙去同村的王喜梅堂舅家,早先听他提过,王喜梅的娘新结的亲家里,有一个什么亲戚何家堡的,也是位廪生,估摸着就是这位。
王喜梅的娘自从结了这门亲,见天儿把秀才老爷挂在嘴边儿,嘴皮子都快磨破,这会儿有长脸的事儿,自然不会推。也没使人捎个信儿,就直接带人来了李家村。
石头娘接过王喜梅的话,把这中间的事儿简要的说了一遍,朝何氏说,“大妹子,你可千万别见怪。要是有时间呀,我们得使人在中间儿传个话儿。”
何氏笑了笑,摆手,“嫂子外道了。能找上门儿就是缘份。”又说赵昱森,“你这孩子,你说说,这么大的事儿,咋不给你爹娘早透个信儿?”
赵昱森脸色浮上抹红色,有些赫然,“何学兄在学堂里一向不喜与人jiāo际……”
何氏摆手笑着,“他啊,就是不熟的人不爱说话。xing子好着呢”
王喜梅的娘一听这话,知道何氏是应下了。高兴得连连说,“我就说chūn明大伯娘是个热qíng痛快的人儿。”
石头娘见何氏痛快应下,连连道谢。石头爹也忙把早放在桌子上的礼包推了推,“来的匆忙,您可千万别嫌弃。”
何氏忙摆手,把礼包往回推,“哎哟,这可不行。乡里乡亲的,帮个忙哪兴这个。再说了,这能不能帮上忙还不一定呢。我只能做个引荐,这事儿还得梨花小舅舅说了算。”
赵昱森忙又过来给何氏行礼,又说,“婶子就收下吧。这是我爹娘的心意。若何学兄不愿做保,定然是因为我学艺不jīng。”
何氏看他彬彬有礼,十分诚恳的模样,心中更喜欢,“行,这礼先放着。chūn桃爹去镇子上快回来了,你们就留下吃一顿饭,等他回来再商量着这事儿怎么办。”
石头爹娘也知十几里的路来一趟不容易,时间又紧,嘴里直叫着打扰了。
chūn柳趁着堂屋说话的功夫,跑出来到门口听了听,回到东屋,笑嘻嘻的跟chūn桃说,“大姐,没事了咱娘让去烧水给客人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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