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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慈走出病房,看到方煜靠在墙边。
他目光深邃,直起身子,口气柔和:“你还疼不疼?我陪你去看医生。”
鄢慈后背和腰上起了一片淤青,倒没什么大事,医生开了两管药油,嘱咐她每晚揉在伤口上,一个星期左右就会康复。
剧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不得不放了半天假。
程允舒的伤没什么大碍,当天就出院了。
晚上鄢慈一个人待在房间,脑子里总想起她白天的话。
——“我是很想当演员,很想出名,是个女孩子都会做明星梦吧?我又没妨碍别人,我有什么错?”
——“我是想走,我走得了吗?”
——“难道我是假的喜欢你?”
她没想过程允舒会回来,虽然她的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她转头跳下来那一瞬间,鄢慈是真的惊住了。
说不感动,心里没有波澜是假的。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柔软的人,程允舒的话在脑子里翻过几遍以后,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了。
自己对女孩那种冷漠生硬的态度和溢于言表的疏离。
如果女孩子真的是喜欢自己,那她这么做未免太伤人了。
夜间天气转凉,窗外忽然一阵狂风大作,紧接着而来的是入秋第一盆bào雨,裹挟着电闪雷鸣,拍击在她的窗户上,整个屋子仿佛都在震颤。
鄢慈正开着笔记本看视频,屏幕上播放的是一个恐怖片上,她把空调温度调高,自己裹在被子里抱住手脚取暖。
王中王被大雨吵醒,跳到她身边小声叫着。
“啪嗒”一声,酒店的灯熄灭了,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鄢慈安抚着躁动不安的狗,给前台打去电话,对面没人接,估摸着是去检查电闸了。
恐怖片还在继续播放。
主人公半夜被bào雨吵醒,觉得黑暗里隐隐有双眼睛盯住了她。
她起chuáng,赤脚踩在地毯上,按下电灯的开关,屋里却毫无反应——停电了。窗帘后面有东西在动,主人公猛地缩在墙壁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鄢慈把电脑合上,自己钻进被子里。
她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房间的窗帘。
白天受到了惊吓,此刻漆黑的雨夜,加上停电渲染出的yīn森环境,鄢慈觉得到处人影幢幢,耳边甚至不知从哪里传来男人的笑声。
被子下的身体冰凉。
她神经崩到最紧张,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极有节奏,轻声试探般。
这种夜里谁会来敲她房门?
一股诡异的恐怖感蔓延心头,鄢慈把自己裹得没一丝fèng隙,整个人快崩溃了。
“鄢慈?”方煜声音很轻,似乎在试探她是不是睡了。
一瞬间,像是被从油锅里捞出来直送天堂,鄢慈连忙跳下chuáng跑着去开门,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看到方煜那一刻只觉得无比安全。
走廊里也是又黑又暗,方煜手机开着电筒照亮,站在门口:“停电了,你睡了吗?”
“我警局的朋友刚才回电话,四个人都抓住了,加上医院的一共五个,一会我把照片发给你,你辨认一下。”
方煜的人脉好比罗马的大路一样四通八达,她本来想通知公司处理这件事,被方煜拦下了。
她当时不明白,只听方煜淡淡地说:“别找陈越之,你的事qíng方老师来解决。”
她这样的身份去报案显然也不方便,方煜做事雷厉风行,一个电话过去,笔录都不用做,晚上就出了结果。
“附近开发旅游景点,那几个人是建筑队临时招进来的工人,平时游手好闲不gān正事,好不容易找了份正经工作,两天都没gān上就出来惹事。”方煜说起那几个人,眼神还是一阵冷的,“十五天拘留。下次你要出去能不能叫上个人陪着你?助理请假你不会叫我?”
鄢慈扁着嘴巴:“你又不理我。”
方煜一听到这话,本能地为自己犯下的蠢事尴尬,他顺着门fèng,抬头看了看房间漆黑的天花板:“刚才敲门那么久才开,你在屋里gān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被黑暗和极端天气吓出一身冷汗的事qíng,鄢慈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这太丢人了。以方煜的脾xing,绝对会对她大加嘲讽。
“你是弱智?你是傻叉?你是被害妄想症?老子信了你的邪趴在chuáng上幻想有人断了酒店的电闸是为了害你哈哈哈哈!”
鄢慈设想了一下可能会发生的状况,晃晃脑子果断说:“我刚都睡着了呢。”
方煜看着她,问道:“药抹了吗?”
她摇头:“……还没。”
方煜:“是够不着吧?”
她的淤青有一片在脊背正中央,反手涂抹很简单,但是医嘱上说每天要轻揉五到十分钟,才能让药化开完全吸收进去。
可是反手揉这么久不好使力,她迟迟没动手。
“一会我去找晴晴。”
“她身体不舒服还要麻烦人家,你是鄢扒皮吗?”
人家?
林晴晴跟了她三年了,跟她关系亲密得像是认识多年的闺蜜。
怎么在方煜嘴里就变成人家了?
鄢慈还在琢磨方煜的用词,只听他又说:“我帮你。”
她刚要拒绝,方煜却侧了侧身子,顺着门fèng边缘闪身进来。
他背着手,轻轻扣上房门。
漆黑的夜里,门锁弹上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方煜低下头埋首在她耳边。
他呼吸灼热,吐出温暖的气息chuī着她柔软的发丝。
鄢慈头发痒痒地划过耳朵,只听方煜又说了一遍:“你自己不方便,方老师帮你吧。”
☆、备胎
方煜说着,向前迈出一步。
鄢慈赶忙后退:“不不不,影响不好。”
“这乌漆嘛黑的,影响谁了?”
方煜步步紧bī,吓得鄢慈一屁股坐在身后的软沙发上。
方煜从医院的便携袋里掏出药膏和红花油。大剌剌坐到她旁边:“等什么?脱啊!”
脱你奶奶个腿儿啊!
方煜的爸爸是广电的领导。
那方煜的奶奶就是领导的老妈。
鄢慈往后缩,心里崩溃地大喊,嘴上却屁都不敢放。
“方老师,你坐过去行吗?我自己来吧。”她瑟瑟地看着他,瞳孔在黑夜里依然明亮有神,像只柔软的小动物。
方煜放下手里的药,嘴角若隐若无狡猾笑着:“那你自己来。”
鄢慈紧张地问:“你要走了吗?”
还没有通电,她自己待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心里多少还是害怕。
“关你什么事?” 方煜不表态,翘着腿手臂摊在沙发背上,朝她努嘴,“抹呀。”
霸道的言语和态度,好像这不是鄢慈的屋子而是他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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