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收好自己的画轴藏在身后,不愿被这假和尚瞧见。
伊白和尚轻笑一声,往嘴里塞了一口ròu饼团子。
鲜嫩的ròu汁滴落下来砸在翘头案面上,苏阮突然庆幸自个儿将画轴早早的收好了。
和尚慢条斯理的捏着那ròu饼团子举到眼前,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看着那笑的前仰后合的假和尚,苏阮奇怪道。
伊白和尚朝着苏阮招了招手。苏阮抑制不住心里头的好奇,提着裙裾走到他身旁蹲下了身子。
圆圆的ròu饼团子举在半空,被慢悠悠的挪到对角,苏阮清楚的看到宜伦郡君那张圆滚滚的脸与其贴合,甚至比这ròu饼团子还要再圆上几分。
“仲秋的月,现在圆。”伊白和尚抿着唇角,脸上满是笑意。
苏阮捂嘴轻笑,眼尾上挑,勾出纤细痕迹。
“宜伦郡君是个好的,刚才我被那青果子噎住,还是她救了我呢。”抬手把那ròu饼团子拿过来放回碟子里,苏阮指着和尚道:“你这个和尚,满肚子的坏心肠。”
和尚挑眉,光溜溜的脑袋似在反光。
陆朝宗起身,抬手把苏阮捞回身边,然后用白帕给她擦了擦手道:“噎住了?”
“嗯,不过已经好了。”苏阮点了点头。
刚才那青果子噎在喉咙里头的时候,苏阮真是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待过会子她定要去好好的谢谢那宜伦郡君。
“我瞧瞧。”伸手抬住苏阮的下颚,陆朝宗俯身,“张嘴。”
苏阮抿着嘴不动,面色羞红的扭过了头。
这么多人还瞧着呢,这厮真是大方过头了。
一旁的伊白和尚捧着手里的碟子,目光转到那依旧缩在圆桌下面的宜伦郡君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宗宗:我是个大方的人。
苏二二:这个笑话真好笑,哈哈哈\(^o^)/~
☆、103晋江文学城独发
校场旁边栽种着几棵桂花树, 有丹桂和金桂,冷桂飘香, 浓郁的香气充斥在鼻息间, 有点腻人。
棚内,伊白和尚正在高谈阔论, “镇国侯府由南平县主做主, 这宜伦郡君又深受南平县主的喜爱,若是能将这宜伦郡君娶回去, 还怕这镇国侯府不倒戈相向吗?”
伊白和尚一边说着话,一边放下手里的碗碟道:“摄政王, 这娶一个是娶, 娶两个也是娶, 不若娶一双,双喜临门,不是更好?”
陆朝宗半阖着一双眼, 没有说话,苏阮抱着手里的画轴, 一双柳媚眼圆凳,连眼尾都撑开了。她恶狠狠的盯住那伊白和尚,“假和尚, 我吃我的樱桃ròu,你喝你的孟婆汤,咱们何必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呢?”
咬牙吐出那“你死, 我活”四字,苏阮与陆朝宗呆在一处久了,口齿愈发伶俐,肆无忌惮起来。
不过反正她有大靠山,怕甚。
伊白和尚抬眸,看了一眼坐在陆朝宗身边的苏阮,“苏二姑娘,贫僧不过就是说了几句玩笑话,何必当真?”
苏阮掐了他一眼,“就容许你说玩笑话?我也不过就是说了几句玩笑话罢了。”
陆朝宗伸手,搭住苏阮抱着画轴的手抚在手里轻捏了捏。
苏阮转头,定定的看向陆朝宗,“你不会真要娶吧?”
陆朝宗勾着苏阮的指尖,缓慢掀开眼帘,眸色暗沉,蕴着柔色,“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阮面颊泛红,连耳尖都点上了胭脂色。
伊白和尚看了一眼陆朝宗,又看了一眼苏阮,垂眸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沧海桑田,不过转瞬,何必执着。”
“是呀,何必执着。”陆朝宗慢条斯理的接过伊白和尚的话,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qíng,似讽非讽,似嘲非嘲。
伊白和尚抬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ròu饼,那ròu饼已经冷了,失了最初的鲜香,只余下荤ròu的腥气。
校场内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宜chūn郡主穿着烈火般的骑马装游转在宽阔的校场内,跟苏致清势均力敌,但那只是看起来的势均力敌,实际qíng况大概只有本人知晓。
其实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试,但宜chūn郡主不服输,她是决计不会将陈郡王府拱手让给陆朝宗的。
“本郡主今日累了,明日再比。”扔下手里的弓箭,宜chūn郡主高仰下颚,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自己马下的苏致清道:“明日卯时,在此处见。”
说完,宜chūn郡主驱马离开,转身之后面色瞬时变的难看至极。
宜华世子站在校场外,眼看着自家姐姐过来,当即就迎了上去,“姐。”
跨马而下的宜chūn郡主身上都是热汗,手掌上是被缰绳勒出来的血痕,双腿也因为长时间的骑马而僵直哆嗦。
“姐,你没事吧?”宜华世子看到宜chūn郡主那满手的血泡,一张清秀小脸皱的死紧。
“没事,习惯了。”宜chūn郡主咬牙,“明日卯时让人把校场围了。”
“姐,你要做什么?”听到宜chūn郡主的话,宜华世子面色大变。
“不做什么。”宜chūn郡主将绣帕绕在手上,暗暗捏紧拳头,“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生为陈郡人,死为陈郡鬼,为了陈郡,她什么都能做,不过只是杀个人罢了,有何难。
主位棚内,伊白和尚起身,俯身往校场内看去。“比完了?怎没个输赢?”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眉目轻敛道:“差条人命。”
“人命?”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蹙眉道:“什么人命?”一场招婿会,还能招出人命来?
“别怕,死不了的。”抬手抚了抚苏阮的额角,陆朝宗笑道:“今日去你家吃顿便饭。”
说是便饭,但陆朝宗来,王姚玉哪里敢怠慢,赶紧让厨房忙活了起来。而苏致清回府,也让心绪不佳的苏钦顺难得露出了个笑脸。
“给父亲请安,不孝儿回来了。”苏致清跪地,给苏钦顺行大礼。
苏钦顺赶紧上前,将苏致清从地上扶起,“这么多年,总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致清起身,双眸微红。多年漂泊在外,归家之时心中难免感触良多。
“在外可好?”苏钦顺是个严父,不会说过多关心之语,只gān巴巴的憋出这么一句。
“劳父亲挂心,儿安好。”苏致清知晓苏钦顺的脾气,只又拱手,声音微哽咽。
苏钦顺颔首,眼眶通红,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道:“我听说你就是那轰动宋陵城的鹊翎徒?”拢着大袖单手负于身后,苏钦顺面容瘦削不少,看着有些jīng神不济。
“是。”苏致清点头,“承蒙师傅教诲,师故去后,让儿归家。”
“鹊翎人去了?”苏钦顺面色微惊。
“是。”苏致清面露悲切。
“唉。”苏钦顺摇头叹息,遗憾又一贤士故去,文人之间,总有一股莫名的惺惺相惜之意,即使素不相识,相见时,也能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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