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吵得不可开jiāo,无人敢劝,不远处有婆子领了朱大夫过来,给苏惠蓁看诊。
苏惠蓁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但一双眼却依旧死瞪着衍圣公,就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衍圣公敛袖,苍白的脸上还带着那被苏惠蓁抓挠出来的血痕,他面色沉静的站在原处,连一眼都未瞧过那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苏惠蓁。
朱大夫半跪在地上,上手替苏惠蓁把脉,然后皱眉摇头。
“我的孩子……”苏惠蓁伸手,使劲的拽住了朱大夫,脸上血痕一片,“我的孩子……”
朱大夫摇头叹息,“不行了,保不住了,能保住你这条命算是不错的了。”
“我的孩子,你还给我,我的孩子!”听到朱大夫的话,苏惠蓁陡然疯狂起来,她凄厉的嘶吼着,神色狰狞。
“别动别动!你再失血过多会死的。”朱大夫使劲的想伸手按住苏惠蓁,却是被她一把推开。
“啊……”苏惠蓁疾奔向前两步,扑倒在衍圣公的脚边,但却再也前进不得,刚才的动作,仿佛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苏阮看着那淌开在银杏地上的血痕,略微后怕的以袖掩唇。
苏惠蓁自作自受,沦落至此,如今的局面是她一手造成,怨不得别人。
有婆子领着镇国侯府袁家的小侯爷来了,小侯爷长的身形肥壮,皮肤却极好,走路时身上的肥ròu一颤一颤的,露出一个略微腼腆的笑意,看着便是个养尊处优的。
小侯爷进院,一眼看到那还在互瞪着眼的南平县主和镇国侯,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哥哥。”宜伦郡君上前,红着一双眼道:“母亲又说要与父亲和离了。”
小侯爷点头,声音嗡嗡道:“和离了也好,省的日日吵得不可开jiāo,咱们心里头也不开心。”
南平县主的心中有怨气,镇国侯在外头有人,对她不闻不问,她自嫁进镇国侯府便劳心劳力的cao持,却得了如今的结果,她觉得自己生受了极大委屈。
而镇国侯一生都被南平县主压在身下,就算是在外头,也从没有过半分面子,男人的颜面尽失,再加上南平县主对自家母亲也是抬着一副高傲态度,老母亲不喜,常在镇国侯的面前念叨,这便更是加深了镇国侯对南平县主的愤懑之qíng。
两人之间的怨恨,殃及宜伦郡君和小侯爷,即便衣食无忧,宜伦郡君与小侯爷的心内却也是难受的。
“多说无益,袁成韶,今日咱们就和离,宜伦和博涉随我回县主府,你就抱着你那外室快活去吧!”
博涉是小侯爷的名,当年喜得麟儿,听说还是镇国侯翻遍了书房取的。
“你说随你就随你,你怎么不问问宜伦和博涉的意思?”
“哪里还用问,难道让他们跟着你这么个养外室的混账东西吗?”
眼见南平县主与镇国侯又要争吵起来,不远处却是慢悠悠的传来一道声音,“哟,真是热闹。”
朱大夫正在焦头烂额之际,瞧见陆朝宗,赶紧上前道:“摄政王,您瞧瞧三姑娘,这一口气上不来,便要去了。”
“三姑娘?苏府里头有三姑娘?”陆朝宗低笑,牵着手里的小皇帝往前去。
朱大夫是大夫,救人心切,便又去寻了苏钦顺。
苏钦顺摇头道:“抬到侧院里头看看吧。”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今日是大姐出嫁的日子,他们苏府闹得如此不可开jiāo,实在是不大吉利,不过好在人已经抬出去了,也没沾上多少晦气。
南平县主眼尖的看到陆朝宗,立时就走到了他的面前,“陆朝宗,本县主要与镇国侯和离。”
陆朝宗勾唇轻笑,“县主要和离,与我说有什么用?该自个儿去拟合离书。”
南平县主一愣,然后暗捏了捏自己手里的绣帕。
“要和离书是不是,本侯现在就给你写!”这时候的镇国侯正在气头上,抬袖就要笔墨。
“凭什么你写和离书?若要写,合该也是我写!”南平县主扭头,红着脖子与镇国侯争吵,原先那副端庄高贵的模样已dàng然无存。
瞧着眼前的南平县主和镇国侯,苏阮突然转头看向陆朝宗。
几十载的qíng分,说断就断,没有一点怜惜,是否人qíng真是如此淡薄?苏阮小时,还常听王姚玉念叨,那镇国侯与南平县主的鹣鲽qíng深,眼中满是羡艳。
注意到苏阮的目光,陆朝宗上前,语气轻柔道:“怎么?”
苏阮眼睫轻颤,觉得心中酸涩。
她与陆朝宗日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吗?抑或是如南平县主与镇国侯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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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南平县主与镇国侯是真要和离还是假要和离, 反正在这么多人面前,肯定是下不了台的, 所以只能各自写了和离书。
“宜伦, 博涉,你们是要随她回县主府, 还是随本侯回镇国侯府?”镇国侯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宜伦郡君和袁博涉, 面色稍霁。
宜伦郡君伸手扯了扯袁博涉的宽袖,袁博涉抬眸, 看了一眼面前的南平县主和镇国侯,肥硕的脸上显出一抹苦笑, 声音嗡嗡道:“妹妹随母亲回去, 我随父亲回去。”
“什么?博涉?你竟然还要与他一道回去?”南平县主听到袁博涉的话, 一双眼瞬时就瞪大了。
“怎么不能与本侯一道回去?”镇国侯粗着嗓子,又跟南平县主呛上了声。
苏阮侧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宜伦郡君,小心翼翼的轻缓开口道:“郡君, 这几日不若与我一道住吧?大姐出嫁,我都没个说话人了。”
听到苏阮的话, 宜伦郡君面露犹豫,但在瞧见那吵得不可开jiāo的南平县主和镇国侯时,还是朝着苏阮点了点头。
脾xing再好的人, 也有脾气,不是不发,只是憋得深了,以为自己没了脾气。
牵着宜伦郡君往自己的芊兰苑去, 苏阮看着那还夹在南平县主和镇国侯之间的袁博涉小侯爷,无奈摇了摇头。
两人都有苦处,都有怨处,却未顾及到那最苦最怨的人到底是谁。
“奶娘。”小皇帝颠颠的上前拉住苏阮的另一只手,仰起的小脸上显出一抹惧意,“他们为什么吵架呢?”
“嗯……”苏阮有些纠结,不知道该如何跟小皇帝解释。
“他们不是在吵架哦。”宜伦郡君弯腰,从腰间丝绦上挂着的香囊内取出一颗浑圆的糖果子递给小皇帝道:“呐,要吃糖糖吗?”
“要。”小皇帝开心的接过宜伦郡君手里的糖果,立时便忘记了刚才自个儿问了些什么。
苏阮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陆朝宗。“你去劝劝。”朝着陆朝宗做了一个嘴型,苏阮秀眉蹙起,显得有些烦恼。
陆朝宗摊手,无奈转身走回到南平县主和镇国侯面前。
面对陆朝宗,南平县主和镇国侯皆是有些惧意的,因为这个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而现在他们对于陆朝宗来说,就是大路上的绊脚石,指不定哪个时候瞧着不顺眼了就给敲碎了扔到河里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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