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直着身子坐在绣墩上替苏阮把了将近半柱香时辰的脉,姚太医才小心翼翼的收手道:“苏二姑娘身子康健,就是夏日闷热,有些贪食冷物了,腹内寒意不消,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日后这每月一次的月事都会受影响。”
“那可如何是好?”苏阮轻蹙娥眉,下意识的伸手覆上了自己的腹部。
怪不得她这月的月事好似是晚了几日。
“无碍无碍,老臣给苏二姑娘开个药方子去去寒气。”一边说着话,姚太医一边从药箱子里取出纸笔开始填写药方。
“这日后要少食冷物,用温水净面洗手,不可碰凉水,晚间睡前可用温补药材泡泡脚,这脚暖了,人的身子也就暖了。”chuī了chuī纸上未gān涸的墨汁,姚太医将手里的药方jiāo给一旁的平梅。
平梅伸手接过,细看了片刻之后朝着姚太医点了点头道:“是,奴婢记得。”
刑修炜上前,面色温和道:“那明日奴才就帮苏阮姑娘将这些药材包好了送来。”
“不用了,这些药我苏府内应当是有的。”苏阮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苏阮姑娘不知,这世上最好的药材,皆在宫内。”刑修炜笑眯眯道:“明日还是奴才将药材替苏阮姑娘送来吧,这样主子才放心。”
话罢,刑修炜也不等苏阮说话,便径直带着姚太医退出了主屋。
苏阮坐在绣墩上,穿着细薄裙衫的身子斜斜倚靠,后背处被湿漉的长发打湿一角,显出两个圆润腰窝,柳腰身,绣襦裙,姿态柔媚,浑身香软。
“二姐儿?”半蓉拿着手里的gān巾帕上前,细细的替苏阮将湿发上的水吸gān,然后试探xing的开口道:“禄香蒸煮了些芋头糕,您要用些吗?”
“不必了。”苏阮揉了揉钝痛的额角,声音细软的开口道:“拿些上好的菱角和芋头糕给四姐儿送去,顺便瞧瞧她那处可安好。”
今日苏府内发生了太多事,母亲定然顾不上四妹妹。
“是。”半蓉应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巾帕递给一旁的平梅。
平梅上前,继续替苏阮擦拭。
“对了,今日那苏惠蓁是怎么一回事?”端起面前的茶碗轻抿一口,苏阮与平梅道。
听到苏阮提起那苏惠蓁,平梅的脸上露出半分喜色道:“二姐儿不知,今日摄政王替二姐儿好好的收拾了一番那三姐儿。”
平日里那二房气焰嚣张,时常欺负二姐儿,这次二房一众人难得吃了一次闷亏,平梅瞧着自然替苏阮高兴。
“怎么收拾的?”苏阮抬眸,将目光转向平梅。
平梅笑道:“那三姐儿降诞日时不是偷了二姐儿的檀香木吊坠献给摄政王了吗,摄政王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破了三姐儿的诡计,让三姐儿好好的丢了一次脸。”
“原来是那檀香木吊坠的事啊……”苏阮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那苏惠蓁怎么会摔成那样的呢?我听到外头的婆子说血都淌了一地。”
“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摔得。”平梅弯身凑到苏阮耳畔,将今日之事细细说给了她听。
听罢平梅的话,苏阮捧着手里的茶碗不做声,良久后道:“那陆朝宗……”
“依奴婢看,这摄政王虽有时看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紧,但有时却也明事理的紧,尤其是对二姐儿好……”
“平梅。”打断平梅的话,苏阮蹙眉道:“这种话可乱说不得。”
“是。”听到苏阮的话,平梅面色微变,赶紧闭上了嘴。
此事事关二姐儿名誉,她确是有些嘴快了。
内室沉静片刻,苏阮吃完手里的茶,从绣墩上起身道:“我去歇会,晚膳的时候唤我。”
“是。”平梅拿着手里的巾帕应了一声。
苏阮抬脚走到彩绘屏风后,缓慢躺倒在美人榻上。
舒适的伸了伸腿,苏阮一边打着懒腰,一边习惯xing的扭头将脸埋进软枕内,呼吸之际却是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
撑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身,苏阮瞪着那软枕片刻,突兀想起刚才陆朝宗就大刺刺的躺在她的美人榻上,连皂靴都未脱,浑身都带着泉水湿气,脏兮兮的紧。
“平梅,帮我将这美人榻上的软枕和被褥都换了。”赶紧从美人榻上起身,苏阮有些气恼的扯了扯身上的裙衫,恨不得将身上的衣衫都给换过。
“怎么了,二姐儿?这软枕和被褥奴婢昨日才帮您换过。”听到苏阮的声音,平梅赶紧走到彩绘纱屏后。
“都湿了。”指了指软枕一角,苏阮面色微恼。
顺着苏阮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那软枕,平梅点头道:“奴婢这就给二姐儿换过。”
“嗯。”苏阮沉下心绪,为刚才自己突如其来的焦躁心惊。
苏阮xing子平和,平日里大怒大气皆不常有,就算是有时xing子软和些受了气,也不会多声张,更不会跟丫鬟婆子撒气。
所以今日她这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还是因为在气恼刚才陆朝宗将她推下水那件事?
平梅上前替苏阮换了软枕和被褥,又细细的抚平上头的褶皱,这才起身与苏阮道:“好了,二姐儿。”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回神,咬着指尖坐到美人榻上发愣。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平梅犹豫着站在一旁,露出一副yù言又止的表qíng。
苏阮抬眸,瞧见平梅那副模样,便柔声开口道:“想说什么便说吧。”
“唔,这……”平梅踌躇着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凑到苏阮的耳旁道:“奴婢刚才想了片刻,今日摄政王将二姐儿您从泉水池子里头救出来,几乎是整个宋陵城的人都知晓了。”
话说到这里,平梅看了一眼苏阮,然后才继续道:“所以奴婢觉得,今日这事,怕是会对二姐儿的名声有所影响。”
“……怕什么,我的名声早就坏透了。”放下啃咬着的指尖,苏阮歪身躺下,纤细的身子蜷缩在美人榻上道:“就是没有今日的事,也没人敢要我。”
听出苏阮话语之中的落寞之意,平梅yù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平梅知道,她的二姐儿明面上虽不显,内里却一直介意此事,毕竟谁人也不想一出去便被人指指点点的用那些琐粹话伤人。
他们根本就不知她的二姐儿有多好!都是一群庸人!
平梅闷着脑袋不吭声,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将一红木漆盒捧到苏阮的面前道:“二姐儿,这里头的东西,咱们该如何是好?”
苏阮懒洋洋的抬眸朝着那漆盒里看了一眼,在看到那里头的东西时,立刻就瞪圆了一双眼,猛地一下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这不是那陆朝宗的一对花中花吗?怎么会在她这处?
“摄政王的宽袍还留在净室里,这是奴婢从那宽袖暗袋里取出来的。”平梅将那红木漆盒置于美人榻旁的香几上,面色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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