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夏家和礼部言谏给事中樊大人的家人起了冲突,樊家的人qiáng行闯进夏家,说让城门领夏大爷将樊家大爷jiāo出来。说来也奇怪得很,樊家大爷早在几年前就在边疆战死了,樊家怎么会找到夏家……谁知道夏家真的从府里送出一个人,夏家乱成一团,一时不知道该将人安置在哪里,还是和夏家要好的毛家帮忙将人暂时藏在了毛家。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樊家人知晓了,樊家人去了毛家,正好堵了个正着,将人抢回来一瞧,就是樊家大爷。
整个京城顿时都知晓了此事。
武穆侯的二叔父,薛二老爷在夏家门前为夏家说了句话,就被樊家的人打了,如今薛家也是大门紧闭。
听说薛老夫人病了,镇国将军周夫人递帖子要去问候老夫人,因不敢贸然打扰薛老夫人,周夫人想到了武穆侯夫人薛陶氏,先见了武穆侯夫人听听消息也是好的。
周家的马车停在了薛府门口,周夫人下了车,只见薛府门口还有一顶轿子停在那里,有一位年过四旬面容憔悴的太太殷切地站在薛家门口。
周夫人还没来得及多看那位太太几眼,薛家门房已经出来人将她迎进府里。
容华在垂花门接了周夫人,两个人一路说着话进了花厅。
周夫人仔细地向四周看了看,比起上次她来时,薛家仿佛冷清了许多,旁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是一副不敢多说话的样子。
周夫人几句话就问起薛老夫人的病,“我听说长公主病的紧了,今儿才急着来瞧瞧,到底怎么样了?”
周夫人问到这个,容华眼睛不禁一红,“我们家昨天的事想必您也听说了。”
周夫人不由地惊讶道:“这么说,是真的了?”
容华轻轻地点头,“如今老夫人病了,二老爷又伤得不轻,我们家九小姐还……”这些事想必外面都传了个清楚,“不瞒您说,樊家大太太就等在门外呢。”
周夫人这才知晓,原来在外面看见的是樊家大太太。
周夫人道:“樊家大太太是来登门道歉的了?”
容华摇摇头,“我也不知晓,”说着抬起头来看到周夫人亲切的表qíng,叹了口气,低声道:“恐怕还不止是这样,如今朝廷将樊家下人抓了起来,不日朝廷就要审理此案,樊家大概是要请我们家出面做个证,当时在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樊家是这个意思。
容华拉起周夫人的手,“您也知道,现在整件事不清不楚的,我们也不敢随便说这个话。”
薛家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整个案子牵连太广,一个死了多少年的人,又被人在夏家找到了,若是这一切都属实,夏家那可是犯了大罪,连同帮忙藏匿人的毛家也脱不了gān系。薛老夫人病倒在chuáng,武穆侯又在家休养,薛家已经不是从前的风光,做什么事不能没有顾虑。
周夫人只得劝容华,“这么大的事朝廷总是能查个明白的。”
容华也点头,“现在我也想不得别的,只是要将老夫人伺候好,眼见老夫人寿辰就到了,我们九小姐还给老夫人做了双鞋呢……”
本来是欢欢喜喜的庆寿,可是转眼间就差点yīn阳相隔,薛老夫人怎么可能不伤心。
周夫人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出去。
周家的马车刚离开薛家,只听外面有个声音急切地道:“镇国将军夫人吗?我们是樊事中家里人,我们太太想求见夫人。”
第375章凌rǔ
周夫人想了想,让人停了马车,可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周夫人吩咐身边的婆子,“将樊大太太请上车来。”
丫鬟落下脚蹬,樊大太太踏上了车。
大概是这两日太过伤心,樊大太太身子有些虚弱,本来就瘦弱的身体仿佛被风一chuī就会倒下似的,可她还是不让人搀扶,自己走上马车。
怪不得外面人都说樊家人都是硬骨头,这样看来是家风如此。
周夫人将樊大太太请下来坐,然后嘱咐跟车的婆子,“走下斜街,让车夫慢一些。”
下斜街清净,方便在马车里说话。
马车开始继续前行,樊大太太端起手臂恭恭敬敬地向周夫人行礼,“老身唐突了。”
周夫人忙道:“哪里的话,不过是我和大太太不相熟,这才没有上前说话。”
樊大太太眼睛一红,脸上露出悲戚的表qíng,“老身也是打听到这是宣和镇国将军府上的马车,这才敢贸然叨扰,老身求夫人帮帮忙,为老身孩儿讨还个公道。”
周夫人一怔,“你去薛家就是为了这个?”
樊大太太黯然地点点头,“我是怕,我的孩儿等不到朝廷审理夏家,就要被人寻到杀害了。”
周夫人顿时慌了神,老爷是一个闲散宗室,平日里摆弄些小玩意儿逗弄皇太后开心,他们一家这才得了皇太后青眼,可是要说办这样一件大事……她自己的丈夫她最了解,恐怕是真的不行。
周夫人为难地皱起眉头,仔细思量,“这京里给朝廷办过大事的人不多。”刚正不阿的人更是难寻,尤其是这样大的事,无论谁听了都会避之不及,除非依靠庄亲王爷……
樊大太太似是知晓周夫人在想什么,拿出绢子来将眼角的泪水擦gān,“不瞒夫人说,我们家老爷生xing耿直、倔qiáng。”
樊大太太的意思是,樊老爷不是趋炎附势的人,现在朝廷里庄亲王爷一人做大,樊家不想因为这个去求庄亲王爷。
周夫人思量了一会儿,这才出声道:“停车,回薛府去。”
……
送走了周夫人,容华回到内室里,让锦秀拿出针线来做。
容华刚绣了一朵花,牛婆子匆匆忙忙进了屋子,“少夫人,周夫人又回来了。”
容华一脸诧异,吩咐牛婆子,“快将周夫人请进府。”
牛婆子应了一声又道:“还有一位樊大太太。”
周夫人果然被樊大太太说动了。
牛婆子道:“那要怎么办才好?之前樊家来人了,我们都拒之门外,谁知道樊家人会恰好遇见了周夫人,”说着皱皱眉头,“要不然就说少夫人去老夫人屋里侍疾了,现在不方便。”
容华道:“同样的借口不能用几次,再说这次有周夫人在,我也不好将周夫人一起拒之门外。”
牛婆子道:“我看樊家人很恭敬的样子,说不定是为了二老爷的事登门道歉。”
既然有镇国将军夫人的面子在,怎么也要将人请进来。
容华道:“劳烦妈妈去趟老夫人那里,听听老夫人的意思。”毕竟整件事牵扯了二房,她不好一个人拿主意。
牛婆子微微抬起头来,“那奴婢立即就去。”
牛婆子退了出去,容华看向锦秀,“就像之前我和你说的,花厅里也不用布置,就你和chūn尧在旁边伺候。”
不多一会儿,牛婆子从老夫人院子里回来,“老夫人说既然是周夫人的面子,我们家也不好让人再在外面等。只是老夫人病着不能起来,老夫人说了,就让少夫人和周夫人、樊大太太说说话。”
容华点点头,“那就快将人请进府吧!”
容华去了花厅,不一会儿周夫人带着樊大太太进了府。
容华站起身,还没仔细去看樊大太太,樊大太太已经向容华行了大礼,“武穆侯夫人,都是我们家的错,不小心伤了二老爷,老身在这里向您赔罪了。”
该向薛崇义赔罪,却向她行了大礼。不知道是樊大太太是不是有意这样。要知道薛崇义的确在樊家人前失了礼数,以樊家人的xing子,就算上门赔礼道歉,也不会是这样心甘qíng愿。
该不会是宁愿在她这个小辈面前低头,也不愿意去面对薛崇义吧?要不然樊大太太从始至终只是说要见薛老夫人,没提起薛家二房。若果然是这般,那樊家人还真的是铁骨。
容华急忙将樊大太太搀扶起来,“您这是哪里的话。”
樊大太太一脸的凄楚,“我们家素来也是家规严的,只因听说了我们家大爷一直被关在夏家,这才昏了头,没想到连累到二老爷。”
想想昨日的qíng形,容华脸色也不好,劝慰樊大太太,“我们家也是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一时之间没有想到那上面去,也是后来二叔父从夏家回来,这才听到外面断断续续的传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到大太太……”
樊大太太忍不住掉了眼泪,“谁能想得到呢,听到我们家大爷阵亡的消息,我是日日夜夜睡不着觉,就想着若是他能活着回来,我qíng愿用我的xing命去换,我做梦都梦到我家大爷回来了,如今真的发现他没死……昨晚我去看了我那孩儿,可是看了我就后了悔,我不敢去想这些年我那孩儿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后悔这些年吃斋念佛只想着佛祖保佑留我孩儿一命,我qíng愿他几年前就死在了战场上,也好过受这些罪。姓夏的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樊大太太恨极了咬牙切齿,脸都变了形,“我恨不得吃了他的ròu,喝了他的血,我们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竟是让他这样糟蹋的?若是这个冤屈不得伸张,我就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向夏家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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