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声音焦急地喊,“母亲,都是我让丫鬟去找的二嫂,和二嫂没有关系。”薛亦娟匆匆地跑进屋子里,伸手就要拉二太太。
二太太看着女儿脂粉不施,红肿着眼睛,面容憔悴,想她一个好端端的小姐,却到了今天的地步,一股怨气更从心底升起,手上顿时用力,“你知道什么。”薛亦娟这两日米不粘牙早没有了气力,被二太太一甩顿时扑倒在地。
薛亦娟一口气上不来,不停地咳嗽,容华转身去扶薛亦娟,手腕顿时被二太太抓住。
二太太又扬起手来。
chūn尧、锦秀抢着挡过来,容华施施然转过身,从头上拔下一根钗子,目光冷冽地看向二太太,“二婶是打不掉我腹中的骨ròu,却能打寒了人心,二婶是准备在家里闹个鱼死网破?”说着指向桌子上的血书,“若是因为夏家的事,二婶不用这般大动gān戈。樊大太太不是求的我,而是求的侯爷,这封血书二婶若是能jiāo与侯爷,就请拿了去。夏家和樊家那么大的事,就算我能随随便便推给二婶,二婶敢接吗?”
二太太下意识去看矮桌上的血书,容华已经弯腰扶起了薛亦娟退到婆子、丫鬟身后,这样一折腾容华鬓角已经被汗润湿了。
二太太是一时之气才会找上门,并不是真的考虑周全了,容华提到了血书,二太太又不敢真的伸手去拿,一时僵在那里。
还是薛亦娟怕二太太下不了台,眼泪汪汪地走过去拉起二太太的胳膊,“母亲,女儿知道母亲是为了女儿好,二嫂也是关心女儿,三哥那边女儿会去劝,母亲先跟女儿回去吧!”
二太太被容华这样一说心里已经凉了大半,真要等到明睿回来看到这种qíng形,恐怕……二太太想着,顿时哭着将薛亦娟拉进怀里,“我苦命的女儿,母亲都是为了你啊,若是你能好好的,母亲死了也能闭上眼睛。”
锦秀几个上前将容华扶进屋,容华刚坐在软榻上,锦秀顿时惊呼起来,“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二太太哭了几声,听到屋子里的声音,脸色顿时一变,再也顾不得别的,拉起薛亦娟转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还没出南院,隐隐约约听到有丫鬟道:“侯爷回来了。”
二太太脊背一凉,拉起薛亦娟便往假山石后躲去,谁知道脚下一滑重心不稳挣扎了几下,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
锦秀喊完这话,只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看也不用看,知道素来会察言观色的二太太定然已经逃了出去。
chūn尧几个也被锦秀吓了一跳急忙去看容华,“少夫人怎么了?”
容华摇了摇头,拿起手帕来擦额头,“不过是出了些汗。”说着看向锦秀。
锦秀这个丫头越来越机灵,刚才惊慌失措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是作假。
锦秀也仔细着去摸容华的手腕,“奴婢也是着急,少夫人最近很少这样的,会不会是真的动了胎气。”
现在不像是前三个月,她的胎已经坐稳了。再说看到二太太双眼冒火的模样,她就有了心理准备,怎么也不会被二太太吓到。她只是怕真的动起手来,不小心伤到她的肚子,一直伸手护着,谁也没能碰到她半点。后来是见亦娟咳嗽成那个样子,她心里着急,走得快了些这才出了汗。
chūn尧仍旧不放心,“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吧!”
锦秀道:“奴婢这就去拿帖子。”
锦秀刚撩帘子出去,只觉得身边走过一个人,再看清楚的时候侯爷已经站在少夫人身边,“拿我的帖子,将太医院院使和看女科的石御医都接来。去请二太太,就说我的意思,二太太是长辈有经验,让她过来瞧瞧少夫人。”
第377章豺láng面目
薛二太太带着薛亦娟一路回到院子,将薛亦娟送回屋,二太太自己坐在椅子上端起新沏好的茶水,慌跳不停的心还是没有安稳下来。
当着周夫人的面教训容华,又急着想要将樊大太太赶出薛家,这些事一下子jiāo给她来做……二太太望着桌子上圆金线织满地金宝地妆花缎子,不知怎么富丽堂皇的金线一下子灼了她的眼睛,让她整个人顿时一抖。
任妈妈从内室里出来,见到二太太失魂落魄的模样,半天才低声道:“太太,老爷让您进去呢。”
二太太攥紧手里的帕子,站起身进了内室。
薛崇义已经等得焦急,见了二太太太急着开口,“怎么样了?樊大太太有没有请明睿帮忙,你有没有拦下?”
二太太的脸色难看。
薛崇义顿时皱起眉头,“你倒是说话啊。”
二太太似是被针一下子扎在心尖儿上,挑起眉毛,睁大眼睛看向薛崇义,“老爷还问我?老爷平日里不管事,出了差错就让妾身出去招摇,将来闹起来老爷好脱了gān净,错处总是妾身的。那振国将军夫人也在容华房里,我去了能说什么?想来想去只是想要将樊大太太支走,谁知道容华早就铁了心要帮樊家,没有将你这个叔父放在眼里。现在樊大太太虽然走了,却留下了一封血书,说什么要以血诉冤。”
薛崇义听得这话,胸口顿时一阵慌跳,樊家说出这样的话,那是拦也拦不住了。
任家和邱家联姻,应该是庄亲王的意思,现在等消息的也不止是任家一个。得罪任家是小,恐怕庄亲王那边就再也靠不上了。关键时刻总要让庄亲王觉得他有些用处,薛崇义想着吩咐丫鬟进来穿鞋。
外面的丫头听到声音匆忙进了屋子,二太太狠狠地看了丫鬟一眼,“退下去。”
丫鬟听了,身子一缩慌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薛崇义皱起眉头,二太太已经讥诮地道:“老爷要去哪里?是去找老夫人,还是去拦明睿?老夫人从来不会替二房压长房,明睿又什么时候听过你这个二叔父的话?”
薛崇义僵在那里,恼怒地抬起头看二太太,“和夏家结亲,我们是和任家商量好的,出了事我们眼见着明睿伸手去帮樊家,那边已经有了话,让我看住明睿……我若是连这点事也做不好,别说将来的拥立之功,只怕眼下就要被人踹了出来。”
二太太讽刺地笑一声,“老爷是觉得能将这件事做好了?如果老爷真的能在薛家压过明睿,我们又何必去依靠任家,”说着一脸的不甘,“何必舍脸去攀庄亲王?老爷好歹也是长公主的儿子,身上还留着宗室的血,却尚不如一个见不得光的……”
薛崇义紧张惊骇地向周围看了看,“住嘴,”脸上露出凶神恶煞的表qíng,“我早说了,不准你再提这件事。”
二太太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只是面色仍旧不改,“老爷好好想想,老夫人果然心疼我们二房,何必要老爷自己出去奔波,更为了将来打算无奈将亦娟送去夏家联姻,我们是自己割了自己的ròu吃,旁人却还要在伤口上撒盐,他们这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饿死,这哪里是血脉相连的至亲,简直就是有血海深仇的仇敌。”
薛崇义的心渐渐沉下去,“那你说要怎么办?”
薛崇义缓和下来,二太太却一下子转了xing子,脸上一片黯然,似是已经没了法子,“只能去老夫人面前赔罪,以后事事就听老夫人的,明霭的事也jiāo给老夫人处理,我们就认了命。明柏、明霭他们……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老夫人将来没了,我想明睿也不会将我们撵出府去,好歹是一家人,长房总会给我们留些脸面,大不了将来就是三房那样,三叔自由自在的也算是快活,”二太太说着眼睛红了,“我和老爷年纪都不小了,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大半辈子,还怕以后的吗?最多就是回到大哥没了那会儿,没有了勋贵的身份。”
二太太的话似是一下子戳到薛崇义的痛处,薛崇义一掌拍在桌子上,“我们已经被压了大半辈子,还要这样到死不成?”说着咬起牙,“就算将来母亲没了,这是薛家的府邸,也是落在我头上,明睿分不得半点去。我为什么要拥护庄亲王爷?不止是要做功臣,更要重新处理从前的家事。”明睿不是大嫂所生,这是家里几个人都知晓的,大家都以为是兄长和庄子上一个叫景素的丫鬟私生了孩子,老夫人怕薛家出丑,这才将孩子悄悄带回薛家,一口咬定是嫂子所出,其实这件事哪里这样简单?那个叫景素的丫鬟,是宣王留在外面的女儿,宣王出了事,母亲偷偷养在庄子上的。
逆臣宣王的儿子被贬为庶人流放,途中却染病死了,宣王儿子刚死,又冒出来一个女儿。要不是这两件事搅在了一起,兄长和景素就不会双双被赐死。皇上之所以留下明睿,就是要用明睿警示薛家,若是薛家有异心,就会旧事重提,到时候就不是死一个人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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