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桓吞咽一口,他一直想问她,“你相信吗?我能做到的。”
阳光渐渐消失,风忽然chuī起来,她松开手,他的风筝断了。
雍圣十三年,他就该陪着她去,这样他就不会失去她。
今天本该是他们的好日子,迟来的好日子,他迟来的选择。
赵宣桓安心地阖上了眼睛。
赵大太太眼看着赵宣桓没有了呼吸,整个身子扑在赵宣桓身上,“这可……怎么……好啊……这是……要……要我的命啊……”
钱妈妈上前拉扯赵大太太却怎么也拉不动。
屋子里的哭声仿若震动了整个院落,不一会儿功夫前院来了官兵,隔开众人,将哭得死去活来的赵大太太拉开,抬走了赵宣桓的尸身。
赵大太太声音沙哑,“你们要做什么?”
领头地道:“赵大人患了瘟病,这尸身要早些处理,我们也没有法子。”
“你们还要他死无全尸不成?”赵大太太回过神来,就要扑过去追赶,刚走了两步却眼前一黑昏死在地上。
……
容华抬起头看着窗外,她一直没有注意到,窗口有枝梅花开的格外漂亮。
锦秀说了半天话,容华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少夫人从来不会这样心不在焉,锦秀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任大奶奶雇了镖局要出京。”
雇镖局是个聪明的决定,这样既可以让李家少打歪心思,又能顺利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就连达官贵人家眷搬迁也经常会雇镖师,看来瑶华有十足的把握李家会送来银票。
容华道:“不用再让人去打听了。”接下来的事就jiāo给薛明睿,她只要听消息就好。
薛明睿不会轻易放过任家,只要任家没有好结果,瑶华就不能脱身。
……
银两到手瑶华立即让镖局启程。
一队人顺利出了京城,马车里的瑶华松了口气。多亏每一步她都安排得仔细。虽然现在银钱、物件儿并不多,但是总算是有了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总有翻身那一日。
湘竹拿了垫子让瑶华靠上,“奶奶先休息一会儿。”
瑶华点点头,这些日子她生怕哪里会出纰漏,没睡一个踏实觉。
湘竹将毯子给瑶华盖好,瑶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晃动的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停下来,瑶华耳边传来湘竹焦急的呼喊,“奶奶,不好了,外面来了qiáng盗要抢我们的东西呢。”
瑶华睁开眼睛,湘竹吓得面无血色,外面更传来一阵兵器相jiāo的声音,瑶华胸口顿时透不过气来,颤抖着手掀开车窗的帘子。
马车外围上了一群身穿褐色衣衫的汉子。
这才出京多久怎么会遇到qiáng盗,八成是有人故意做成qiáng盗的模样。瑶华紧紧咬起嘴唇,李家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湘竹吓得抖成一团,瑶华看得心烦意乱,“你害怕什么?死活就是这一次,老天眷顾我们,我们自然闯过去,怕有什么用。”
湘竹紧紧攥起衣角,“奴婢……不怕……”
瑶华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刃握在手里,好半天她才发现自己全身也都在颤抖。她明明劝服自己,出了差错大不了一死了之,可是到了这时候她才知晓就算寻死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瑶华紧盯着马车帘子。拉车的马匹不安地踩动着四蹄,车厢来回颤动,瑶华和湘竹两个随着车厢摇来摇去。忽然之间马一下子安静下来,紧接着车厢重重一沉,湘竹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瑶华一只手按住身边的匣子,一只手拔出短刃,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随着车帘掀开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满脸横ròu的大汉进了车厢,一双混沌的眼睛在瑶华和湘竹脸上一扫,露出yín邪的笑容,蒲扇般的大掌冲着瑶华抓过来。
外面的镖师靠不住,她就只有一死才能免得落入这些贼人手心,瑶华扬起手里的短刃割向脖颈。
冰凉的刀落在脖子上她莫名的胆怯起来,只是稍稍迟疑,手臂一疼,手里的刀被人抢夺过去,整个人也一下子被拽起来倒在车厢里。
那人在软座上找到了匣子和包袱粗鲁地笑了两声,抄起瑶华的手不顾她挣扎直接拖出了车厢。
瑶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rǔ,整个身体被撞得疼痛不堪。大汉招呼着同伴要离开,瑶华爬起来想要逃跑却没有半点气力,只能任着大汉将她伏在马背上。
贼匪得手就要离开,忽然听到有人慌张地道:“不好了,官兵来了。”
瑶华只听得周围一阵马蹄声传来,贼匪就要骑马逃窜。
杂乱的脚步和呼喊声过后,瑶华被人从马背解下来,转过身来,瑶华这才看到一群贼匪已经被捆缚在地。
第466章垂死挣扎
成衣匠给容华量好了尺寸。
冯立昌家的不忘在一旁嘱咐,“要做得宽大些,这几日小主子长得比从前快许多。”
成衣匠恭谨地道:“妈妈说的是。”
成衣匠退出去,冯立昌家的将容华扶去暖炕上坐了,“任大奶奶出了城就被贼人盯住了,官府赶到时任大奶奶已经被贼人扛上了马背。”
容华抬起头,“任大奶奶人呢?”
冯立昌家的道:“被官府送回了任家。”
容华点点头,这下瑶华总该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和任家脱开关系。任延凤的案子还在审着,他的父母、家眷都不准离开京城半步,这就是大周朝的法度。
……
任夫人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官兵围了我们家?”
秦妈妈也慌张起来,“送大奶奶回来之后,那些人就站在门口。”
只有犯了重罪,府邸才会被朝廷看管。
任夫人双手哆嗦,朝廷明明只治了延凤的罪,没有牵连家里。
秦妈妈道:“奴婢听那些官爷说,我们家送大奶奶出京乱了法纪。”
乱了法纪,任夫人出了一身冷汗,“我们家是休了她,怎么算乱法纪?延凤判了徒刑并没有牵累家眷,我们好歹是常宁伯府,他们怎么能这样无法无天。”
秦妈妈忙劝,“说不得一会儿人就散了。”
既然围了伯爵府就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任夫人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下子手脚冰凉,“筹办棉花的管事呢?让他进来说话。”
秦妈妈目光闪躲,为难起来,“管事的还没回来呢。”
任夫人心口犹被狠狠地锤了一拳,“不是……说好了将棉花办齐全就回来禀告,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秦妈妈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任夫人顿时站起身,“还愣着做什么,让人去问啊……”
秦妈妈急忙打发人出去问。
过了好半天,秦妈妈才带了管事来禀告。
管事的道:“那些棉花一夜之间全都卖给了皇商,小的们也没有法子,大管事去打听消息,若是能从皇商手里买了,说不得能解燃眉之急……”
偏偏就在他们筹备好了银子的时候,那些棉花一夜之间全都卖给了皇商……这分明是早就算计好的。
任夫人攥紧了手,掌心里全是湿粘的汗,皇商还不是听朝廷的吩咐,不给人家活路的是朝廷,他们怎么可能再将棉花从皇商手里买回来。任家完了,彻底的完了。
管事的退下去。
任夫人一眼看向秦妈妈,“陶瑶华人呢?”
秦妈妈道:“大奶奶在屋子里歇着,奴婢怕大奶奶胎气不稳,让人送去了保胎的汤药。”
任夫人目光冰冷,“都什么时候了还送保胎药,她在外面被贼人脏了身子,还好意思活着回来。你去和她说,她好歹是读过书的人,也该给任家和她自己留些脸面。”
秦妈妈听得心惊ròu跳。
秦妈妈半天没动,任夫人yīn狠地看过去,“还等什么?”
秦妈妈这才应了一声,“奴婢……奴婢……这就去准备。”
任夫人道:“有什么好准备的,不管是绢子、绫子、裤带还是剪刀,能就死的东西多得是,她若是找不到,你就告诉她,撒泡尿也能浸死。”
任夫人尖利的声音在屋子里回dàng,听得秦妈妈缩了缩手。这也怪不得夫人,身子不gān净哪有面目再活着见人。
……
秦妈妈带着几个粗实婆子将瑶华bī进内室。
秦妈妈苦口婆心,“奶奶,夫人也是为了您好。您去了,夫人必然不会亏待您,安葬在祖坟不用说,后代子孙也会一直供奉。您若是不肯……生下小少爷,小少爷不知要被人说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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