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阶抬手摸了摸宋琬的发髻,笑着说道,“琬琬你闻不出来吗?”
宋琬听到孟阶喊她‘琬琬’,又是一愣。从她记事以来,就没有人这样喊过她。
琬琬。被孟阶这么一喊,宋琬竟觉着异常的好听。
宋琬摇头,孟阶又笑着挑了挑眉,“这么想知道,那就去我那里。我拿给你看。”宋琬撇了撇嘴,孟阶轻笑出声。
孙嬷嬷从外面回来就直奔东跨院而来,她匆匆走到厢房门前,听得屋子里头有男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像宋珩的。
她放缓了脚步,走到碧纱窗前探头看了一眼。只见身穿深蓝色直裰的孟阶坐在chuáng沿上正在拨弄宋琬额前的刘海,宋琬垂着眼眸,脸颊绯红,有小女儿的姿态。
孙嬷嬷掩唇笑了笑,又轻手轻脚的下了台阶,守在门前的桂花树前。喜儿和双雨端着煎好的药走过来,孙嬷嬷忙朝她们摆了摆手。
喜儿和双雨走到桂花树前,笑着和孙嬷嬷道,“嬷嬷,你怎么在这里蹲点了?”
孙嬷嬷来不及捂住她们的嘴,佯怒嗔了二人一眼。
孟阶正看着宋琬额头上的疤痕,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他蹙了蹙眉头,站起身来,看着宋琬嘱咐,“记得按时喝药。”
明月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她打了个呵欠睁开双眼,只见罗汉chuáng前站着一个瘦削的男子,她顺着衣摆向上看去,眼睛也不断睁大。
阶公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孟阶听到声响看了一眼惊呆的明月,面上并无表qíng,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出了厢房。
喜儿和双雨看到孟阶从厢房里出来,都吃了一惊,目瞪口呆的转着僵硬的脖子看着孟阶走出‘风荷院’的月亮门。直到那个挺拔的身影消失了很久,她们才被孙嬷嬷拍回了神。
喜儿和双雨惊诧的问孙嬷嬷,“嬷嬷,这阶公子何时来的咱们院子?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孙嬷嬷没好气的瞪了她们二人一眼,“你们两个在院子里头都不知道,我才刚从外面回来,哪里又晓得。”
明月看着晃来晃去的软帘发了好久的呆,她猛然又回过头来跑到罗汉chuáng前抓着宋琬的手问道,“小姐,阶公子他——他——”
宋琬脸颊上的红晕已经消去了大半,理智也渐渐找了回来。她抬着眼皮看了明月一眼,嫌弃的指着明月的上襟道,“你知不知羞,都多大了,还流口水!”
明月低头看了一眼上襟,果然一大滩口水,她这才感觉到耳边一阵冰凉,伸手一摸,也是黏糊糊的。明月不禁红了脸颊,从袖子里拿出锦帕擦了擦,才和宋琬道,“小姐,人家梦到了红烧猪蹄,忍不住嘛!”
孙嬷嬷和喜儿、双雨打着软帘进来,宋琬扭头看了她们一回,方趿着鞋下了罗汉chuáng。孙嬷嬷在外面警告了喜儿和双雨一番,她们二人才忍住心中的万般好奇,没有问宋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喜儿端着汤药放到小炕几上,又将盛着蜜饯的攒盒打开。她偷偷打量了宋琬一眼,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
孙嬷嬷走上前和宋琬福了一礼,从袖子中拿出一纸信笺递给宋琬,“小姐,这是门口的侍卫截下的,说是陈姨娘让人递出来的。”
宋琬蹙了蹙眉头,伸手接了过来。信笺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宋郎亲启。宋琬勾唇笑了笑,将信笺撕开。
里面放着一张红笺纸,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小字。宋琬搭眼一瞧,笑着将红笺纸递给孙嬷嬷,“嬷嬷,你瞧瞧,咱们这姨娘可jīng明的很。若是疯了,还能写出这般凄惨之词,那琬儿可是极佩服的。”
孙嬷嬷识的几个大字,通篇看下来虽有许多不认识的,但也猜了个大概。陈月娥果然是装疯,可恨她那一天还差点被骗了。
孙嬷嬷读完信,愤愤的道,“陈姨娘她也太可恶了。什么叫做大小姐诬陷她和二小姐,吃馊饭,下毒,也亏得她想得出来。如此颠倒乾坤,也不怕遭报应么?!”
宋琬看着红笺纸上几滴明显的泪痕,浅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婆子将饭放馊了再给她们吃。”陈月娥既然这般想吃馊饭,那就满足她这个愿望好了。
至于诬陷,她也用不着。陈姨娘的把柄都握在她的手里,还怕她飞出手掌心?!下毒,若是让她死了那才是便宜了她。以后的日子还长,她宋琬还没玩够呢。
宋琬让孙嬷嬷将信笺收了起来,又问孙嬷嬷,“嬷嬷,可打听出来了?”宋琬问的是紫鸢的事。
她今早出门就让孙嬷嬷去打听这件事,不知道办妥了没有。
孙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小姐,奴婢已经打听出来了。与紫鸢相好的,是咱们在莱州府的金银铺子的头目冯先冯大掌柜。”
宋琬点点头,孙嬷嬷又继续说道,“那冯大掌柜头几年才被老夫人提了上去,今年三十三岁。原有个结发妻子,没过两年就去世了。他每月回青州府来向老夫人报一次账,紫鸢和他见过几次,眉来眼去的,就种下了qíng根。我还听说,那冯先是准备今年过年的时候给紫鸢提亲的,没想到出了陈姨娘这档子事,他也正急着呢。”
宋琬听孙嬷嬷说完,随手捏了一个蜜饯填在嘴里,嚼了吐出核儿,才道,“紫鸢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金银铺的掌柜,她胃口不小啊。也难得冯先是个重qíng的,紫鸢有没有那个福气就看她自己的了。”宋琬说到这时,抬头看向孙嬷嬷,“这个月也快到月底了,冯先必得来青州府一趟向我报账,你与紫鸢提一提,看看她的反应。”
孙嬷嬷又回道,“奴婢自作主张已经提了,紫鸢没想到咱们会找出冯先来,很是慌乱。我便给了她两日期限让她好好想一想。”
宋琬点了点头,“也好,若是紫鸢肯出来作证,那就放过他们二人,若是不肯,也就怪不得咱们心狠手辣了。”宋琬想了想,又道,“这冯先以后怕也是不能用了,你这几日再忙活一些,替我物色个人选。”
宋琬说完又捏了一个蜜饯填在嘴里,她看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蹙了蹙眉头。她最害怕喝药了,一想起来就觉着嘴里头苦苦的。宋琬想起孟阶临走前的嘱咐,咬了咬唇,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她喝的急,差点呛到,喜儿又连忙给她顺气。
宋琬皱着眉头,极快的捏了两粒蜜饯放到嘴里头,含了一会,才觉着苦味消下去了一些。宋琬看着药碗,更是讨厌刘夫人了。要不是她,她怎么用得着喝这些苦汤药。
喜儿和双雨收拾药碗的时候,顺便把明月拉了出来,好奇的问明月当时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明月也一脸茫然,她当时睡着了,醒来时就看到孟阶走出了厢房。
喜儿和双雨一脸不争气的模样,对着明月摇了摇头。
老夫人心qíng不好,早早的便乏了,让小丫鬟过来给宋琬传话,说今日不用去‘chūn泽斋’用晚膳,各院去厨房取来便可以了。
宋琬的伤在背上,上了药之后就趴在了罗汉chuáng上。喜儿和双雨去取晚膳,宋琬想起一件事,又让二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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