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这样的人家,她怎么敢把女儿嫁过去?!
“这……这……小女委实高攀不起呀!”一想到忠勤伯府光芒万丈下的凄清冰冷,程氏吓得面色发白,连连摆着手道。
徐氏当即就皱了眉头。所谓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女方家有些个yù擒故纵的姿态,也算常事,一般而言,一次会面就能定下来的亲事,京城的高门大户里,可不常见。
徐氏是做好了低姿态的准备的,然而此时她的话出了口,得到的却是程氏惊恐万千的当即拒绝,全不是yù拒还迎的姿态。
怎么?他们忠勤伯府的门第竟让程氏这般看不上么?
按理说,就算是程氏不愿意这样一桩婚事,也该找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回绝了徐家的人,可此事来的过于紧急,程氏满脑子都是忠勤伯府的人战死沙场的传闻,心中一急,态度难免就不受控制了。
徐氏眉头皱得似是能夹死蚊虫,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朱氏突然冷声道:“怎么?于夫人看不上徐家的门楣?”
此言一出,花厅内的气氛瞬间凝结,程氏眼睛瞬间睁大,眉头一跳,脑中清醒几分,连忙道:“哪里,哪里?!忠勤伯府门第太高,委实是小女高攀不起呀!二位夫人快莫要说笑了!”
她这副样子,还是刺痛了徐氏的眼睛,再加上方才朱氏的问话,徐氏心头隐隐作痛。她知道程氏怕什么,不就是怕忠勤伯府的儿郎上战场么?怕她女儿嫁过去早晚要落得守寡的下场。
将心比心,她没早早提及让自己女儿嫁给自己的大侄儿,可不就是这般原因?她虽怒程氏的不识相,却也懂程氏爱女的心思。
一时间,徐氏目露纠结。
然而不等她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又听朱氏冷哼一声道:“于夫人真是好笑,我同我们家姑奶奶,可是正经过来替我们家伯爷提亲的,怎么成说笑了?!于夫人这般看不上忠勤伯府的门楣,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等自也不是遭人厌弃,还往上贴脸之辈!”
朱氏言罢,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面上一副出离了愤怒的模样,惊得程氏额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这是……将忠勤伯府给得罪了?!程氏心里一时有些害怕,可一想到女儿的下半辈子,她又狠下心来。
她咽了口吐沫,也作了愤怒神色,道:“徐三夫人这般姿态,也再不是诚意上门求亲的样子!小女委实配不上贵府的伯爷,还请二位夫人替伯爷另择佳媳吧!”
程氏说完,也起了身,扭过头去,一副送客的样子。
徐氏哪里想到这不过几息的功夫,朱程二人竟言语之间杠上了,大有撕破脸之势。徐氏面色发紧,想到徐泮郑重地过来求她一定要将此事办成,她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qiáng迫自己定了定神,连忙道:“哎呀,怎么说着说着就闹上了,这真是……弟妹!你怎地那般同于夫人说话?!还不快给于夫人赔礼道歉!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生说?!”
徐氏拉了朱氏,张口嚷了她。
☆、第一七五章 好男儿
徐氏一手拉着朱氏的胳膊,厉声嚷完她,又转了脸去同程氏道歉:“于夫人可息怒,我弟妹就是个炭火脾气,这火气上了头,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的,说的话不中听了,于夫人可别往心里去!咱们都坐下,喝口茶,好生说。”
徐氏哪里在比她身份低的人面前,说过这样的软话,话虽这样说着,心里却气的要命。可她没办法,总不能撕破了脸,回去给徐泮jiāo差。
朱氏顿了步子,转过身来,哼了一声,道:“咱们自然是看中于家姑娘的品格人才,来诚意提亲的,只于夫人有什么话,也该同咱们好生说才是。要知道,我们家伯爷那可是皇上看在眼里的人。”
程氏本被徐氏劝得定下三分心神,刚想着就着台阶下了,无论这场提亲的结果如何,大家好聚好散。做事就一线,日后好脸面,程氏哪里不懂?
可她这下台阶的脚还没迈出去,就被朱氏这句话给挡了回来。
皇上看在眼里的人是何意思?可不正是指着他带兵打仗么?
程氏吓得又是一个哆嗦,这回倒是没急着同朱氏顶起来,反倒咬了咬嘴唇,道:“二位夫人这突然就上门提亲的,我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言语间难免词不达意,还请两位夫人见谅。”
她这样一说,徐氏就松了口气,心道果然是知书达礼的人家,做事就爱留个面子,若此时换了行伍人家,估计她同朱氏当即就要被撵出门去了。
“于夫人也不必客气,方才都是误会,咱们还是坐下谈。”徐氏说着,拉着朱氏坐下了。
双方重回平静,徐氏抬眼看了下案上摆着的一座水墨写意的cha屏,叉开了话题道:“贵府这座cha屏端地是好,这样的暑热,赏赏这样意境悠远的画,倒比那花鸟虫鱼的让人心静。”
她一面夸着于家的诗书底蕴,一面提醒了程氏保持冷静,话说的恰到好处,倒让程氏想直喇喇拒绝亲事的心,有了一丝犹豫。
“顾夫人过奖了。”程氏低了声,谦虚道。
虽她还是不想说什么,可到底给了徐氏面子。徐氏暗自感叹好好的提亲怎么会闹成这样,可无论如何,场面总算稳定了下来。
她又说了几句闲话,浅浅地恭维了程氏几句,然而程氏却是有几分不甚领qíng,无论她说什么,程氏只摆出一副谦逊有礼的态度,全没有投桃报李的觉悟。
难不成,这程氏竟对徐泮做她女婿,一点半星的兴趣都没有?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徐氏认为自己足够低三下四了,这会儿见程氏油盐不进,窝下的火气又泛了出来。
她也不想再说更多废话,便道:“贵府是有底蕴的书香人家,府中姑娘也是幼承庭训,知书达礼。我们忠勤伯府虽比不上贵府以诗书礼仪世代传家,那却也是京城里数得上的门楣,自先祖随太祖皇帝,以开国功勋之名封爵至今,还从未因废驰祖先遗训,被没收过丹书铁券。于夫人也当知道,徐家名将辈出,儿郎并无纨绔之风。今日我为小侄,也就是如今这一代的忠勤伯爷求娶令爱,除了看中令爱人品贤淑,也因为小侄当年在西北承蒙府上搭救,一直心存感激。”
徐氏一口气将实qíng托了出来,一心盼着程氏能理解他们上门的缘由,可她自己说着说着,却也有些为徐泮不值。
满京城的名门闺秀本可以任他挑选,他非得看上这个于家的姑娘不说,人家还不中意他,这真是自己找了闲气受。
然而听了徐氏的话,程氏却是一怔。搭救?他们家何时搭救过这位忠勤伯?她为何不知道?
程氏突然想起忠勤伯的父亲遭人刺杀那回了,几个孩子要去固原探看忠勤伯,莫不是他们果真去了,自己不知晓?!
程氏一颗心砰砰乱跳,她就知道这两人突然上门提亲定有内qíng,难不成,这几个孩子私底下真有些什么?!
她犹豫不决起来,方才在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话,这会儿却有些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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