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这话说的有些怯意,小心地打量着于清杨。于清杨虽然觉得借嫁装箱笼这种事qíng怪的紧,可于小霏的这门亲事,从头到尾都是怪里怪气的。而崔氏和于小霏又一门心思认定了这门亲,他实在不好多说什么话。
他这边刚沉默着琢磨了一下,就听于霖皱着眉头说道:“便是侯府也得有一说一,大姐的嫁妆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用二姐的嫁妆来装点门面有什么意思?”
于霖在于清杨面前向来不怎么说话,可于小霏的婚事,他从头到尾也看在眼里,明明是平成侯世子无礼在先,他母亲和姐姐却做出上赶着的模样,平白无故被人看扁了去,他早已心中不平了。
他言语劝了母亲和姐姐两次,却被于他舍不得在她身上花钱,只想把家产都揽到自己身上。
当时就把于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会儿又听说要弄这些弄虚作假的东西,尤其还是当着他敬爱的二叔父的面,他怎么能不站出来说话呢?
他眼睛瞪得溜圆,冷哼了一声盯着崔氏看,只看得崔氏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后悔不该当着他的面说。
崔氏一脸尴尬,于清杨见状连忙接过话来,道:“霖儿,休要胡言!你大姐姐的亲事来的匆忙,咱们少不得多做些事qíng,让你大姐姐风风光光的嫁进侯府,这都是人之常qíng。说来灵儿大婚在霏儿后头,箱笼霏儿先拿去用不打紧。我同程氏说一声,大嫂什么时候要打发人去取,寻她去便是了。”
崔氏听见他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心里高兴的不行,倒也不再去管儿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连忙朝于清杨说道:“那真是多谢二叔了,二叔喝些枇杷露润润嗓子,我就先回去了。”
崔氏说着退了出去,于清杨送了她几步,回过头来,还见于霖皱着眉头,满脸的不乐,禁不住摇了摇头,提点他道:“你大姐的婚事几经波折,你娘心里不踏实也是常理。往后做事也不能太守着的规矩了,该忍让的忍让,该通融的也要通融,这才是在官场生存之道。你到底还小,没经过事qíng,以后慢慢来便是了。”
于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眼中的迷雾渐起。于清杨看了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的,这会儿也该用晚膳了。你母亲姐姐忙,你也该去给她们多帮衬着些,往后你姐姐出嫁了,总也念着你的好的。”
于霖自然知道于清杨也是为了他好,一时想不明白,倒也不钻牛角尖,点着头起身退出去了。
于霖出了门,想到崔氏不过是在他前脚走的,又念及方才言语间让崔氏尴尬丢了些脸面,心下也觉得不好意思,有意快走几步赶上去,同崔氏好生说几句话,母子一道回去也好。
于霖快走加小跑的,一转弯,便看到了崔氏在前方,他刚想张口喊娘,便见前方路口间,于小霏晃了出来。
她正满眼期冀地望着崔氏,根本没看到后边的于霖,难得十分亲昵地似小姑娘般挽了崔氏的胳膊,张口问道:“娘,如何了,二叔父可答应了?”
崔氏满脸笑意,拍着于道:“我儿说的果然对,你二叔父答应的痛快着呢!”
“我就知道!”于小霏扬了笑脸,她这样笑盈盈的样子,可是不多见。
昏huáng的日光照在chūn花飘香的青石路上,母亲和姐姐的笑靥宛如明媚的chūn花,呼吸之间都是香甜的气息。
于霖在远处看着母亲和姐姐这般开怀,又把二叔父刚说的话琢磨了一遍,慢慢从肺中呼出一口浊气,将心中那些疙瘩慢慢放下,抬脚追着崔氏母女去了。
☆、第二六二章 老两口
京城的chūn风里总是夹杂着太多的风沙。
于霖这边刚抬脚跑了一步出去,忽然一阵风chuī过来,便让他迷了眼睛。
他顿了脚步,抬手揉了揉眼睛,却听到风里chuī来了母亲和姐姐说话的声音。
“你二叔父说让我们何时想要,何时去取便是了,我儿准备何时取来?”
这一时chuī过来的,是崔氏满含笑意的声音,然而接下来于小霏的答话,却让于霖心中一紧。
“既然二叔父都这样说了,自是早些的好。拿到手里的才是实在的么。”
于小霏是这样说的,本也没什么,可她说到了话尾,又yīn恻恻地笑了一声,无端让人心生警惕。
于霖怎么会不心中一紧呢?他自己嫡亲的姐姐,一母同胞的姐姐,他难道不了解吗?
他皱着眉头,将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心下转了转,在原处站了几息,才慢慢地向敬莲园去了。
他到敬莲园的时候,崔氏母女已经进了屋子。?
于霖抬手止住了小丫鬟,正要上前通报的势头,目光复杂的盯着崔氏房门看了一阵,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前,负着手站在了那里。
于小霏的声音传了出来,她说道:“……张嬷嬷说的对,她嫁了是伯府,我嫁的是侯府,虽说我眼下不过是世子夫人,可早晚要是侯夫人的!到时候她这个伯夫人在我脸前,还不是要低我一等?”
她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些旁的事qíng,语气忽的愤愤起来,接着说道:“被她压在头上这么多年,我总算能翻身了!哼,等到她出嫁,我倒要看看她拿什么来装嫁妆!若是她来好生求我,我倒不介意把我那套,借给她用一下。”
这话穿过房门,传到了于霖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他心中惊诧自己的姐姐为何又说这栋狠话,接下来崔氏的言语,却给他彻底解了惑。
“我儿也不要总这样想。好歹她同你姐妹一场,又都嫁到了功勋人家,往后好生相处,也能有个照应。咱们拿了她的箱笼也就罢了,我儿那套还是借给她吧。若是让她把这一张账记到了你头上,总是不好的!”
崔氏殷殷劝慰,可听到于霖耳朵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灵台清透去明镜,可身形有些不稳,差点失手打翻了回廊下的花盆。
花盆里种着一株红白相间的茶花,平日里看着多么的养眼,今天于霖就觉得那红白相间是那么刺眼。
他心里翻江倒海,有一股忽然升起的力气推着他,让他直喇喇地闯进屋里,揭露母亲姐姐的yīn谋。
可是不知怎的,二叔父的谆谆教诲响在他的耳边,好似有天降神力,将他这种发自内心的冲动控制了下来。
于霖稳了稳身形,转身又回到了小院中央,朝着小丫鬟招手,沉声道:“去通报我来了。”
小丫鬟不解,可眨巴着眼睛看到于霖面沉如水,一丝一毫都不敢多问了,连忙上去通报。
接下来的一切一如往常,于霖下了学给崔氏请安,给于小霏问好,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第二日,崔氏便跑去惜芙院,同程氏说了嫁妆箱笼的事qíng。不知是得了于清杨的指示还是什么,程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但却说这些箱笼因为一遍遍上新漆的缘故,放到了旁的地方,并未在木鱼胡同的于府。
崔氏原本听到此处,还以为程氏是不愿意,故意设法阻挠,可谁知程氏又接着道:“大嫂准备何时派人去取?我这边派了管事带您的人过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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