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灵讶然,挑了挑眉:“那柳柳呢?”
暖橘禁不住也叹了口气:“她是买进来的,也是二夫人做主买进来的。”
于小灵彻底愣了:“怎么说,我还随便发了落不得了?”
暖橘不知该如何回答,方才在徐泮那里,她就着这个原因没好多说的。
于小灵满怀心思地到了三房,进了徐淓屋里,便见赵姨娘愁苦着一张脸,跟于小灵行礼。
一旁朱氏也在,她见于小灵来了,还如常笑了笑,安慰道:“没什么大事,你妹妹这是老毛病了。你这么忙,怎么还亲自跑了一趟?”
于小灵连忙摇头,一脸愧疚地看了看赵姨娘,又看了看朱氏,说道:“是我管家无方,让三妹妹受罪了。”
朱氏摆了摆手,警告地看了赵姨娘一眼,然后温声细语地同于小灵说道:“真没什么,不过你既然来了,进去看看你妹妹也好。她这会儿,已是比方才好多了。”
于小灵应了,转眼进了内室,看见两个丫鬟正围在chuáng榻边上,瞧见于小灵来了,也赶紧行礼叫夫人。
徐淓还醒着,听见动静,还挣扎着起了身。
于小灵连忙两步走上前去按了她:“妹妹莫动。胃疼可缓些了?我已吩咐灶上给你炖了红枣山药粥,过会儿便好了,你且再用些。”
她见徐淓面上,果真有些苍白,额角还隐隐有冷汗渗出来,不由十分不好意思,说道:“灶上的人延误了饭食,妹妹怎的不与我说去?你这样纵着他们,自己遭的罪不是?”
她说着,又摇了摇头:“这到底是我的不是了。往前大伯母管家,将厨房jiāo给二妹妹管,可没出过这样的事qíng。唉……是我对不住妹妹,妹妹好生养着……我定然教训教训他们的。”
“不gān大嫂的事,是我这脾胃太娇贵了!姨娘也晚了几个钟,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是我让大嫂难做了。”徐淓摆了手,又要坐起来,连忙道。
于小灵听她小小年纪还能说出这个话,不由微微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按住了她的肩,感叹道:“妹妹这样好的脾xing,更是让我无地自容了。妹妹放心,此事我定查到底,给妹妹一个jiāo代。”
于小灵当着徐淓的面承诺了下来,自然不会是一时心虚冲动,她在来的路上,已是将此事从头捋了一遍了。
这件事qíng来得突然,可看头看尾,却很有些蹊跷。
首先,她是刚从韩氏手里接手的中馈,而出事的灶房,又是从徐涟手中接过来的。
再者,此番遭罪的,是朱氏的庶女徐淓,而徐淓,又算是徐家同于小灵关系最好的人了。她出了事qíng,于小灵更不会不管不问。
最后,玩忽职守的人同大房三房都没有关系,而是于小灵的婆母姚氏留下的人。这样一来,于小灵如何发落,要拿捏到什么程度,又成了一个难题。
姚氏留下的人本就不多,又因为于小灵从娘家带了几房人手过来,不少人便被方嬷嬷撵出了正院。
他们心中不免对新夫人的初来乍到有些不满,如今这个于小灵管家的当口,又出了这么一件事qíng。若是她轻轻巧巧地将刘光家的和那柳柳抬手放了,从阖府来看,难免有不公的嫌疑。而若是,她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或者为徐淓出一口气,而使劲打压了那二人,那么姚氏留下的人,怕是胆战心惊的同时,也要心寒了。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棘手题目。于小灵不知徐家这潭水到底有多深,借了此事投石问路,倒也算是好事。
只是她也禁不住感叹了,原来管家管的不是事,而是人。人心,永远最难控制。
于小灵等大夫过来看过了徐淓,说她脾胃不过是临时受了刺激,胃虽疼,可问题不大,连药都不用吃,吃些粥水便好了。
只是自此之后,徐淓三餐饮食,都要规律而守时。她年纪尚小,胃疼的毛病慢慢养着便好了。
于小灵听着没什么大事,好歹松了口气。正值那红枣山药粥来了,她亲自喂了徐淓吃了一碗,见她胃疼消的差不多了,才回了正院。
刘光家的和那丫鬟柳柳都立时被关进了柴房,于小灵还派人去刘光家查探了一番,搜了些东西,却对如何发落她不置一词。
一时间,忠勤伯府上上下下对新夫人的手段,都暗自猜测起来。
☆、第三一五章 大花厅
在这件事qíng上,于小灵没有半分要瞒着徐泮的意思,回到正房,便将这事体牵连的人等,都与徐泮说了清楚。
室内闷热得让人心下不安,呼吸之间都透着沉重的气息。
徐泮听着,禁不住皱了眉头:“刘光家的在灶上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她出什么事qíng,是大伯母念在娘的qíng分上包庇了她,还是说,此事是被人设计了呢?”
“我也问了厨房的其他人,刘光家的这么多年还算是谨言慎行,并没什么出过什么大的差错,被大伯母包庇了许久的可能,不是很大。若是有人设计了,此事却不好说了。”
于小灵同徐泮陷入了沉默,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潜伏在忠勤伯府下面多年的yīn暗。
这样的不安让人惊醒,让人不敢轻言以对。
忠勤伯府是潭表面上风平làng静的水,而潭底到底有多深,连在此生活近二十年的徐泮都不知道,更不必说初来乍到的于小灵了。
良久,徐泮抬手揽了于一句“让你跟我一起受罪了”,却始终什么都没说,轻轻地叹了口气,摩挲了她的肩头。
翌日,辰初二刻,忠勤伯府按照惯常的时辰,在大花厅回事。
正月未出,冬日的寒冷仍旧笼罩着京城,花厅本是最为通透的地方,此时关起门窗,烧了炭火,也未见几多温暖。
进来回话的仆妇,无一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们伯夫人的神qíng,却见夫人同平日没什么差别,端坐上方抱着汤婆子,端着茶盅,也不提昨日抓起来的刘光家的和那柳柳,只让他们还将今日要做的事qíng一一回来,一一发派。
等到事qíng都处置的差不多了,于小灵才把无关的人遣了下去,又两位要紧管事的嬷嬷请了过来。
一位是他们正房管事的方嬷嬷,另一位,则是素来管厨房的李嬷嬷。
李嬷嬷管厨房有十来年的功夫了,是忠勤伯府有资格的老人儿,眼看着再过一二年就要荣养去了。出了这样的事qíng,李嬷嬷倒还沉得住气,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端看伯夫人什么态度了。
于小灵并不拖沓,请了这两位老嬷嬷坐下来,又聚了灶上相关人等,便叫人把那刘光家的,和柳柳带了过来。
她二人在柴房关了一夜,没人敢去接近,似那柳柳已是哭红了一双眼睛,而刘光家的也不怎么样,面色苍白苍白的。
从前韩氏当家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qíng。只是那时候,一来,耽搁的时间没这么长,二来,也没听说谁犯了病症。后来二姑娘徐涟接手了厨房,徐涟是个严格的xing子,容不得下面的人乱来,下边的人都知道,也没人混事qíng,自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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