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当山回来,他心绪不知好了多少,经了一场炼狱,他重见阳光,如何不心qíng舒畅?
这场病,说是病,又不是病。
自天岩山那夜之后,青潭qiáng行将内里输到了于小灵体内,于小灵在浑身疼了一宿之后,得了青潭内里滋润,总算缓了过来。
然而青潭,却自那时始,夜里便十分难眠了。
起初还未觉得如何,可日子长了,就越发身体透支了。
夜里,他躺下一两个时辰,人已经困乏到极致了,仍是睡不下去。
不管白日里多么疲累,夜间总是不得安寝,最多也就断断续续地歇上两个时辰。青潭也想过,是否将日夜颠倒过来,能睡个安稳的觉。然而,他这只是妄想,他无法安寝,分明就是上苍要责罚他逆天而为。
因而每一日,他都只能熬着。
若是正常人,早已油尽灯枯了,若非是青潭有法力在身,能不能等到法力高超的张济学为他医治,且不好说。
而如今,不管经过多少个日夜的煎熬,他总算是又恢复如常了。他好好的活着,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一世如愿以偿,才能放下心来。
只是他,不会向她道出一言一语。
青潭又替于小灵斟了一杯茶水,然后自己起了身走到书案旁,拿了厚厚两本书过来放到于小灵的脸前。
于小灵打眼瞧见青色的书面平整地粘了一条宽宽的白纸,白纸之上是青潭的笔迹,写下的“游记”二字。
于小灵挑了挑眉,朝青潭看了一眼,见他神色仍旧就温和,便轻笑着翻开了书页。
每一张纸页都是整整齐齐地书写着一篇一篇的游记,于小灵打眼一看就知道是青潭的笔迹。她往后翻,翻完了这一本,又翻了另外一本,这游记记下的所到之处,恰恰正是青潭这些年走过的地方。
于小灵不由得惊讶地“啊”了一声,认真看一向青潭,问道:“厚厚的两大本,都是你自己写的?”
“嗯,闲来无事写下的。”青潭颔首。
于小灵又去翻了书册:“这厚厚的两大本,我今日可看不完,不如我拿回家去看,改日再给你送来?你也知道,我最爱看这些游记了。”
青潭见她爱不释手,眼中尽是暖意,他笑着点头:“总归也没有旁人看,拿去吧。”
“谁说没有旁人看?你写的这般好,明日我便让人家抄了,拿到书局去卖。我若说是青潭法师写的,估计要一抢而空的吧!”
于着,还拿手比划,青潭禁不住被她逗笑了:“万不得如此麻烦,你自己看着有意趣便罢了。”
然而于小灵却是摇头,“不行不行,这都是你的心血,便是不拿到书局去卖,也要让人替你抄几本,留下来传世。”
她说到这儿又转了话头,“倒也不用旁人抄了,总归我是没有事qíng,我替你抄!”
她自说自话,还自己拍了板子,青潭听了,自然无有不应的,只是提醒她小心费眼。
二人就这游记先说了两个钟,眼见着时间不早了,青潭突然同于小灵道:“我替你把把脉吧。”
“嗯,也好,好久没找太医替我看看了。”
于小灵闻言点头应了,伸了手出来。
青潭的指尖轻轻地落到于小灵的手腕上,丝丝的凉意,让于他道:“天都这般热了,你说还这般凉?这个毛病,张济学怎么没帮你看看?”
青潭没有回答她的话,只仔仔细细地替她诊脉。诊完了这只手,又示意她将另一只手伸出。
双手都诊过了,于小灵连忙问他,“怎么?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青潭闻言,抬头看了看她的面色,默了一默,又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尚好。”
于小灵听见尚好,便松了口气,“这话说的,我这身板一向没什么毛病的,最尤其最近更是爱吃爱喝,每日都jīng神着呢,肯定没问题!”
青潭微微点头,没说旁的。
二人又顺口说了几句别的事qíng,于小灵瞧着到时候不早了,道:“今日是同婆家祖母一道来的,你也晓得。我这个做人孙媳妇的,自然不好让人家久等,该回去了!”
青潭点头,替她斟了杯茶让她饮了,又照例赠了她几瓶药,嘱咐了两句,送她出门去了。
徐泮将史氏送回了禅院,又急步回到蔢生院来等于小灵。
他左等右等,于小灵才总算是出来了。
徐泮抬眼见她出来了,手上抱着一个匣子并两本厚厚的书,后面还跟着那青潭法师,心下微沉。
他向青潭行了一礼,然后低头去同于道:“不早了,祖母还等着我们,快走吧。”
“哦。”于小灵连忙应下,笑着转头去同青潭告别:“下次再来看法师。”
青潭微笑,徐泮微怔。
徐泮沉默不语,伸手要去揽于小灵肩头,手还没落上,身后青潭却突然开口说了话。
“于施主先行回去吧,我同徐施主有话要说。”
☆、第三六三章 一场梦
青潭话音一落,于小灵同徐泮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他。
青潭轻声念了声佛,徐泮回过神来,抚了抚于小灵的肩头,低声道:“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于小灵自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嗯”了一声,又疑惑地看了他二人一眼,转身走了。
徐泮目送她远远离去了,回过头来,目光扫过青潭清癯的身形,又从他面上掠过,见他jīng神尚好,病容退去,讶然的同时,不知怎地松了口气,又疑惑地喊道:“法师?”
青潭微微颔首,抬脚往一旁一颗郁郁葱葱的树下走去,徐泮会意,也跟了过去。
二人先是一静,然后青潭开了口。
“她的事qíng,想来你已十分清楚。她是命外之人,个人缘法运数,我亦不能勘破。往后如何,全凭她造化。”青潭淡淡道。
徐泮听了一默,关于于小灵的事qíng,他不是没想过,可总觉得她生活一如常人,她自己也未有过什么担心,平日并不常提起此事,徐泮自然也不甚放在心上了。
然而青潭法师专门提起此事,莫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徐泮心下微沉,想了想,认真道:“不知法师可否从我命数里,测算她的命数?”
青潭听了,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徐泮,见他年少冲动之气,几近褪去,沉着的气韵透出,俨然已经是成熟的男子了。
他是她这一世的男人,同她的纠缠应有一世之久,自他的命数来看她,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
可青潭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我已试过,自你的命里,看不出她。”
徐泮听了皱了皱眉,先是一阵失落,而后一怔,突然觉的这个话,十分刺耳。
自他的命里看不出她,是只看不出来,还是……命里没有?!
徐泮想到此处,浑身紧绷了起来,一颗心猛然收缩。
他不敢再多想,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问道:“法师,她来世间一遭,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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