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泮自然不搭理他,倒是抬手捂上了于小灵的耳朵:“别听那些污言碎语。”
于小灵不由抿着嘴笑了,刚想说什么,却见韩瑞从院里出来了。
于小灵起了兴致,想看看韩瑞如何对待他这个闹事的儿子,扯了扯徐泮的衣袖,顿了脚步。
徐泮见她两眼放光,知道她又犯了看戏的瘾,瞥了她两眼,见她兴头十足,只好松了她的耳朵,让人把杌扎拿过来给她坐下歇息,自己负了手,往一旁边走两步,免得让人看出来,他二人这是在直喇喇地看戏。
韩瑞这边大步出了门,看见韩烺刀也扔在地上,身上虽换了衣裳,可血迹又渗了出来,扶着马快立不住了,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也就这点儿本事。”
韩烺一听,先是一顿,然后一口气没上来,呛了起来,待缓过气来,便朝着韩瑞问道:“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不管?”
“怎么不管?这不是来了?”韩瑞淡定道。
他说完,不等韩烺回话,抬手招了他,“过来,我看看伤了哪里?”
韩烺愣了一下,他这是……态度松动了?
这么多年了,每年都要来这庄子住着好几个月,守着那一块墓碑,跟疯子一样,不肯离去。娘亲的牌位,孤零零地呆在祠堂里,他一年能去看过几回?
他韩烺为什么有这样一位父亲,娘还在的时候,他还收敛些,只在心里揣着旁人便罢了,后来他心里那人过世了,以为他几天不吃不喝,从此也就过去了。谁知道这衣冠冢建起来之后,他就买了这块地,没日没夜的守在这里。
他不怕有人笑话,不怕有人诟病,就呆在这里像个田舍翁,军中没了事,就每日上山下山守着那墓碑说话,再不就是雕那些死物,把那些木桩子雕成像活人一样。
那又有什么用?死了就是死了,没了就是没了。
韩烺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自得其乐的?不仅如此,他对那人的儿子还照拂有加,好端端的倭寇之战,他连犹豫都没有,一句话就指给了旁人,谁都不知道,就在前两日他才跟他提过,他想去!
韩烺想想从前那些事,真是糟心,到底自己是他的儿子还是旁人是?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开眼,他韩烺怎么偏偏摊上他怎么个爹!
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这个爹是年龄大了还是怎么,不想着再是把力,把祖上的爵位拿回来,只跑来这个鬼地方,醉生梦死。
尤其今年,都连着来住了四个月了,家中的流言蜚语都止不住了,他气不过,烧了家里一间屋子bī他,他没回来。如今,只好又找了杀手来杀自己了!
可就密云那么近的地方,他看都不去看一眼!
韩烺恨得咬牙切齿,亲自跑到了雾灵山来,他要看看,到底是他重要,还是他爹心里的人重要!
韩烺两只眼睛瞪着韩瑞,瞪着瞪着,想到他好歹松了些口气,不由抬脚走上前去。
他步履有些踉跄,见韩瑞伸出手来,神色不禁缓下了不少,只他腿上的伤嚯嚯地疼,不由抬手扶住了韩瑞的手,刚抬头想问他一句,这回要不要跟他回京城,只见一个手影从他眼前飞快的划过,再接下来,后颈一疼,他没了意识。
“把三爷背到院里去。”
韩瑞点了韩烺的侍卫,把臂弯里的韩烺jiāo给他,自己转身回了山庄。
于小灵一口水没喝完,这大戏就唱完了,不由得也是满脸愕然。
徐泮走回来,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叹一声,道:“戏唱完了,咱们也走吧。”
于小灵也叹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第三八一章 七月下
一觉醒来,于小灵浑身解了乏,只是觉得肚子轻了起来。“
“明明昨天爬山的时候,还沉得像块铁,今早起来,就像是棉花了,真真奇怪。”于小灵摸着肚子,同徐泮说道。
徐泮闻言皱了皱眉头,“要不?”
于小灵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他好着呢,我能感觉得到。咱们这照着大表姐夫说的,吃些药膳就好了,万不要吃药。”
她说着转过身来,朝着厅里收拾东西的暖橘道:“早膳好了吗?拿上来吧,我都饿了。”
于小灵自那次昏了之后,大半个月来都食yù不振的,还吐了两三次,可把徐泮吓坏了,找大夫看了就说是正常的,当下她又惦记着吃了,徐泮倒觉得心下甚慰,揽了她问道:“可有什么想吃的?”
于小灵想了想,笑了,“什么都想吃。”
徐泮陪她用过早膳,见她将一桌子碟儿碗儿几乎一扫而空,又开始担心她要积食了,拉她到院子里转转。
清晨的雾灵山,自然不会暑气袭人。二人转到了后花园,刚才葡萄架下落了座,就听到院子外面有车轮声仿佛传来,听这方向,像是从韩家山庄过来。
于小灵来了兴致,招呼了个拔糙的老婆子:“去问问,这大清早的,谁人做甚去了?可是韩家,出了什么事吗?”
徐泮看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想笑,她这看戏不怕台高的xing子真是改不了。
老婆子是在山庄里的人,同韩家的人也熟识,她从后门出去了,不过一会儿就打听的清清楚楚,回来了。
她殷勤地跑到于小灵面前回话,“回夫人,老奴这边,都问清楚了。韩家三爷受了重伤,不愿意留在山庄里看伤,只不吃不喝地,韩将军看着不是办法,只能带着他回京去了。现下刚走没多久。”
“哦……”于小灵得了她的消息,然后挥手让她去暖橘那领赏,自己扯的徐泮的衣服,同他说道:“这天下就没有不疼儿子的爹,韩将军也不例外了。”
徐泮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韩烺能有如今这胆大妄为的行径,韩将军必然在其中出了不少力的。他笑了笑,只抚了于道:“只盼着咱们这个,是个乖巧的。”
于小灵点头,沉默了一下,又道:“韩家,可以排除了吧。”
徐泮闻言沉默,继而颔首:“不是韩家。”
……
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
徐泮同于小灵在雾灵山上,只觉得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实则已是到了七月下旬。
住在山上,无人来扰,清静又舒坦,只是八月初便是徐涟同他韩家二表哥的婚事了,作为嫡亲的兄嫂,徐泮夫妇自然不好不露面。
韩家也有好几房人家,大伯母韩氏是韩家嫡长一枝,徐涟家的也是她嫡亲的表哥。
韩家二老爷韩瑞不过是韩氏的堂兄,虽都住在一处,却也没有那般亲近。只是现今,韩瑞是韩家最为位高权重的人,他说句话比嫡长房还重些。
不过,这些同徐泮夫妇关系都不大,徐涟毕竟是嫁进自己的舅舅家里,这门亲事是韩氏自己定的,他们只负责替徐涟做面子就可以了。
只是这样简单,可是徐泮想到当时在顾家徐涟的态度,心下还是有些不乐的。
想来徐涟一直对她嫂子心存芥蒂,所以旁人说什么,她便心有疑惑了,反而她嫂子说话,她不信,只一味地bī问。若不是有徐涟推波助澜,只那王家女也翻不出这么大的làng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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