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自己找了台阶下了,说道:“厅里头人多闷得慌,还是外头舒坦。”
这两人也晓得她的尴尬境地,都不戳破,反正大家都在外边等着听,里边外边儿,还不都一样么。”
她们三人打这一站,没多大会儿,里边就传出话来了。
“……听见没,徐家大姑奶奶给她这位刚出世的小侄子,送了个长寿玉牌,这可真是个挑不出一丝错的东西!”
那蜜色衣裳的太太耳朵最尖,这话刚顺着人家嘴传出来,她这儿就听到了。
韩太太听了她的话,笑了一下:“金锁玉牌的,估计这位小世子,也收了一筐子了吧,不远不近的关系都不敢乱送东西,自是要送这些的。”
她这一句话,就把徐家大姑奶奶,归到了他们这般同忠勤伯夫妇不远不近的关系中。
那新媳妇听了,琢磨了一下,了然的点了点头。
“徐家大姑奶奶,可是这位小世子爷,最亲的姑姑了,她居然只送了一玉牌,好似皇后娘娘,还赐下来大皇子的旧衣裳,以示亲近呢。看来是徐大姑奶奶,果真是没把这小侄子放在心上的……”
这玉牌的话在三个人中间跑了一圈,三人心里越发觉得能等着热闹看了,眉眼尽是官司,正好,那边又有话传过来。
仍然是那个蜜合色太太,最是热衷听话,她凑了脑袋往前边探去。只是她这边听了一句,脸上却突然露出了怔怔的神色。
那二人见了,还以为正是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当下连忙拉了她的衣袖问道:“怎么说的?”
这两人拉着她一问,那蜜合色衣裳的太太才回过了些什么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两个人,说道:“徐大姑奶奶说,她还给小世子带了另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那俩人赶紧问她。
那太太皱了皱眉,想着方才听回来的话,还有些不可思议的神qíng,她道:“徐大姑奶奶说,他还为小世子亲手fèng了一件百家衣,这会儿正给小世子带来了。”
这话一出,那二人也愣了。
若不是嫡亲的姑母谁能抽着空来,亲自为小儿fèng衣裳,还是这百家衣?要把那些讨来的布头都fèng到一块儿去,还要fèng得体面板正,也是费工夫极的!
这百家衣的话一出,不止这三人,整个院子都愣了一愣。
不是大戏的吗?不是说这位徐家大姑奶奶回来别有用意吗?怎么成了一团和气戏码了?
看吧,京里就是爱以讹传讹,都是没谱的事儿!
☆、第四二零章 百家衣
厅里暖融融的,胭脂水粉的气息虽然混杂,可以带给人温馨顺意的感觉。\r
于小灵看着徐浙捧出来的百家衣,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r
“大姑奶奶……”\r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本来徐浙姐妹儿联袂上门来,她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的,虽然韩氏做的事qíng闹出来谁都不好看,可今日到底是蓬哥儿喜庆的日子,若是这个时候闹红了脸,让满京城的人说嘴不说,以徐泮的脾气,估计是再忍不下大房的。\r
于小灵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徐涟的冷脸,和徐浙可能的冷嘲热讽,然而,谁知她见了这姐妹二人,徐浙当先便,亲热地喊了一声弟妹,走上前去拉了她的手。\r
她愣了一下,这边徐涟也轻声喊了句嫂子。于小灵这才回过神来,也不及想那许多,便让了二人落座。\r
之后便是如门外那些人听到的,徐浙姐妹先是送了长寿玉牌给蓬哥儿,然后便是那件百家衣了。\r
于小灵连忙将百家衣双手接了过来,放在手上嘻嘻地看……\r
“看这大小,蓬哥儿穿上正是合适的。”顾初雨也看着了,在一旁接过话来。\r
徐浙笑了笑,说道:“辽东那边儿,最是在意这个的,京里虽然不兴,可到底是个好意头。”\r
这会儿于小灵手上摩挲着小衣裳,抬眼看见徐浙眼中隐有暖意,暖意之下,好似还有三分无奈,七分歉意?\r
于小灵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位大姑奶奶,是个明白人呢。\r
她思虑的这个当口,徐涟也说了句话:“蓬哥儿洗三的时候,昀哥儿出疹子了,大姐便没来。”\r
昀哥儿正是徐浙的长子,徐涟解释的这一句,旁人还不晓得。\r
“出疹子了?这么大的事儿,姑奶奶该派人来请个太医过去看看才是呀。昀哥儿如何了,还?”\r
出疹子不是小事,来不来洗三于小灵当真并不介意。\r
“弟妹费心了。昀哥儿那会儿已是过了最危险的时候,现下已无大碍了。”徐浙笑着,向她点头。\r
一家人好说好话,谣言不攻自破了。\r
厅里厅外的人,都渐渐散了去,好似那三个爱嚼舌根子的太太,个个面上都讪讪的。她们这般着急忙慌地挤到人群中来,本来还是想看什么好戏的,可哪有什么好戏可看,三人不在乱说话了,各自找台阶下了,散开了去。\r
徐泮在外院本是暗暗捏了把汗,现下听了这事儿,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推杯换盏之间,越发的畅快了。\r
徐泛和于霁替他招呼人,徐汀因为守着孝,打了个照面就回去了。\r
徐泮这回子喝了不少,觉得身上有些热,找了个借口出去散个散热气,目光落在于小灵招待的人的厅堂,嘴角慢慢勾了上去。\r
他的目光缓缓晃动,好似在整个伯府来回穿梭,虽然院墙层层阻隔,却第一次以主人的目光打量了这个一代代传下来伯府。\r
这个大院套小院的府邸,是他徐泮的家了,再不用防着谁,警惕着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这里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前前后后都是他的地方。\r
他想想自己的小妻子和刚满月的小儿,心里感到无比的踏实……\r
思绪有些飘飞,直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徐泮回过神来。\r
“伯爷,瑞平侯府袁二爷求见。”\r
徐泮有一息的诧异,瑞平侯府的袁二爷,就是那年跟着他去山东打倭寇的那位少年,袁松越。\r
袁松越是瑞平侯世子的次子,虽不过是庶子,可他领兵打仗天分极高,这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已是在军中有些名堂了,瑞平侯世子每每谈起这位小儿子,骄傲之qíng溢于言表。\r
这少年同自己是同袍的qíng谊,徐泮也欣赏他行事果决,领兵独到,这二年虽不在一处当差,可两家逢年过节也有走动。\r
今次蓬哥儿满月,徐泮也给瑞平侯府下了帖子,只是瑞平侯府却没有来人,现下袁松越来了,只说是来找他,却不说是来贺喜,难不成,有什么要紧的事qíng?\r
徐泮不再犹豫,连忙吩咐前来传话的侍卫,去将袁松越请过来。\r
袁松越来的时候果然面沉如水,他本就是偏冷的xing子,这会儿见了徐泮,两手一拱,直接便道:“伯爷今日喜事本不该相扰,只我家中确实遇了些难事,还请伯爷指点一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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