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灵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匹马,栗色绒毛油光水滑,身量比莲蓬还小上几分,不由道:“这马岂不更年幼?”
“是矮种蒙马吧。”于霁看着,当先道。
徐泮点了点头,摸了摸矮蒙马的鬃毛,道:“不错,正是矮蒙马,别看它身量不高,却已经五岁了,正是jīng力旺盛的时候。”
于小灵听他这样说,又见这矮蒙马温顺乖巧,只好嘱咐了徐泮:“那你把莲蓬看好,回头别忘了还给我。”
徐泮自然应是,将一应物什给他兄妹二人装上,找了两个功夫上乘的护卫随行,送他们出了固原城。
怎么悄无声息地出来的,就怎么悄无声息的回去。
封氏问了两回,听说是青潭法师留宿二人,虽觉得奇怪,却只使了人上山送了吃食衣裳,便也没再多问。
这会儿二人收拾妥帖回来了,封氏只当二人刚下山,还问道:“可是山上gān得厉害,我瞧着灵儿小嘴都要gān裂了,可怜见得,舅母使人煲玉竹老鸭汤给你喝。”
于小灵自然乐意,连忙应下。她这两日在路上吃了两顿,跟着徐泮也没有荤腥,这会听说有老鸭汤喝,倒是馋的紧了。
程默慧日见好转,不过一日未见,面色略见红润。
封氏是这样说的:“卫大夫真是了不得,不光医术厉害,对药膳一道还颇有研究,给我说了好几个方子,我这两日下厨给你大表姐换着样儿煲汤,竟比gān吃苦药见效快多了。”
于小灵抬眼朝程默慧望去,见她红润的面色上,还挂了两缕不自然的红晕,心中明了,暗道换了心境,身体也好了起来,这倒是更了不得的药了。
晚间的时候,程默意和于霆过来听于霁和于小灵说固原的事体。
“徐大哥也真可怜,父母都没了,便是承了爵位又如何?”程默意摇头叹息道。
于小灵点头,富贵权势都是过眼云烟,她来人间六年,最让她觉得舒心的,就是亲qíng。她身边的这些亲友,大都极好,虽各有各的脾气xing格,可想出起来并不做作,尤其是同二舅一家在平凉的这两年,日子过的相当舒坦。
“若是徐大哥能来山庄就好了。”于霆很亲近徐泮,此时知道他过的艰难,自己的一张小脸也皱得似一张纸团。
于小灵摸摸他的小脑袋,安慰他道:“等事qíng告一段落,他就会来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要把徐大哥教我的拳法耍给他看,他定是能高兴一些。”
于小灵朝他点头,可心里却想,徐泮怕是不久就要回京了,西北没有战事,他还要挑起忠勤伯府的爵位,怕是再难来到扶摇山庄,畅快地与他们耍乐了。
于小灵在心底叹了口气,后又瞧见程默意目光有些悠远,想起姜从清的事体来,说道:“姜六哥说是快来了呢,约莫会过来拜访舅舅舅母吧。”
她说的程默意一愣,面上显过几分qiáng压着的兴奋,嘴上不屑道:“反正我不见他。”
于小灵暗笑,几人胡乱说了几句,她又想起程默慧的事qíng来,拉了程默意往一旁去,问她道:“舅母有没有再提起大表姐的亲事?”
她一说,程默意好似被提点了一般,连忙挽了她的胳膊焦急道:“我娘简直……唉……她今日还说让姑姑去问问卫大夫的意思呢!灵儿你说,人家是过来给姐姐看病的,怎好直接就扯着把姑娘嫁给他!”
于小灵暗笑,连封氏自家的女儿都看不过去她这心急的模样了。不过站在封氏角度上,倒也可以理解一二,毕竟卫大夫那般给程默慧瞧病,若是她嫁了旁人,即便人家不知道,也难免又贞洁不完整的嫌疑,可若是嫁了卫大夫,可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不过于小灵以为,越是如此,越不能急着来,要不然,说不定卫大夫就要以为,程家以此捏住了他,bī迫她娶了程默慧,到时候就算是卫大夫碍于qíng面答应了,也不一定就是一段良缘。
这却让她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可是,大表姐不是要留在家中招赘的吗?以卫大夫那样的身份,舅母认为他会愿意入赘,更何况人家还有女儿呢!”
谁知程默意却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解释道:“出了赵家那档子烂事,之后都是些不安好心的人家求上门来的,爹爹就觉得不该委屈了姐姐,与其勉qiáng挑一个人家,让姐姐抬不起头地低嫁过去,还不如留她在家里招赘,至少不受委屈。
不过,这位卫大夫不一样了,本就是正经人家的子弟,还有一身好医术,即便是有个发妻留下的女儿,姐姐嫁过去算是续弦,娘觉得也配得上。
其实我觉得他做我姐夫也挺好的,可娘这么急,总有些怪。”
她二人轻声说着话,却未瞧见不远处的树后立着一个人影。
☆、第一百章 洒金贴
封氏是什么心qíng,做女儿的程默慧也略知一二,这日她便瞅了个没人的时机,正儿八经地同封氏说起此事。
“娘这几日总盼着姑姑来,是做甚?”程默慧严肃问道。
封氏见她上来就切中了要点,心里有些迟疑,摸不准女儿的意图,只好胡乱扯道:“你们小孩子家爱玩在一处,怎地不许我同你姑姑一道?你这孩子,娘还给你煲着枇杷紫米粥呢,不能离了人。”
程默慧见她要走,拉了她的衣袖:“娘别走,女儿有话同您讲。”
封氏见她越发严肃,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可也只好道:“什么事啊,慧儿?”
程默慧咬了咬嘴唇,按下心头的羞恼,说道:“娘别让姑姑去打探人家卫大夫!”
封氏心中一惊,既是为被女儿看破了心思,又是为她如今的态度,不由脱口问道:“这是怎地,可是你看不上他?!”
这次倒轮到程默慧惊慌了,急急便辩解:“不是!”
封氏立即松了口气:“不是如何不让娘问?这事你一个姑娘家别管,都有我与你姑姑呢!”
可是程默慧抓着封氏的手却越发紧了:“娘!女儿不让您去问卫大夫,您此时问,可不正是借了看病的事bī他?!不管他愿不愿意,女儿都没法见人了!”
她说的着急,又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封氏也跟着着急,倒了水与她喝上两口,见她缓了过来,才小心翼翼地道:“娘是看着你二人都有意,才想起这桩事的,哪里是bī迫?”
“可是人家卫大夫不一定这样看呀!”
程默慧急道。
“卫大夫对你有意,娘还能看不出来?娘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封氏道。
她这话说得程默慧心底羞赧,可越是羞赧,越不敢去冒险,万一他不愿意,自己哪还有脸??
况且,她不想bī迫他,尤其是此时。
“娘,我不管那些,您和姑姑都不许去问他,谁都不许去!”她说着,急得眼泪快落了下来,胸口发痒,又是一阵咳喘。
女儿都这样了,封氏回想起上一次的凶险,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虽叹息多好一段姻缘,可却一句旁的话不敢乱说,点头应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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