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纯粹无华的轻笑,感受到怀中无可替代的温软。
了解吗?
或许,她仍是一个谜。而他却陷入这谜里,没了退路。
“就到前边休息吧。”
“是,庄主。”
明月悬空,稀星散漫,万籁俱歇,清风潇潇,营火燃燃,偶尔几只飞蛾循光而至,固执地蹿入火苗,燃成灰烬。
巫尘微懒懒地靠着树旁的青石,她那柄短刀果然失了用武之地,严砜仅是在某棵倒霉没有挨过寒冬的枯树前稍停,然后,抽出那柄随身的捻风剑,纵身在枯桠中穿梭而过,再次落地,与足尖一同落下的,还有满地gān枝。
飞扬在一旁大拍其掌道:“好剑法。”
森迄冷冷瞟了他一眼说:“快把柴捡起来生火吧,好好一把捻风剑用来砍柴,有什么好的。”然后给了巫尘微一个不善的白眼。拜托,又不是她让他用捻风剑劈柴的,只是,也不反对就是了,难道用来杀人的剑才叫好剑吗?
轻托粉腮,她半眯星眸望着坐于青石上的严砜。
“严砜,chuī曲笛子听听吧。”声线慵懒随xing。
严砜微讶垂眸,月光照在她恬然的侧脸,他轻问:“chuī笛?”
“听刑玥说,你chuī的笛,比起仓若水的琴音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二人常常琴笛相和,畅快得很。怎么?现在没有仓若水奏琴,你也不愿chuī笛了吗?”她懒懒道,语气中有些别的什么味道。
严砜轻笑,“但是,现在没有笛子。”
她巧然漾起柔弧,“这个简单。”她反手在身后一抓,再次伸到他眼前,手中却多了一支青翠玉笛,“用这个。”
严砜愣了愣,微蹙起眉,“之前,没见你身上有这个。”
她笑了笑,“这个你就不用管了。”难道一个女巫,连一只笛子都搞不定?
他望着她期待的水眸,伸手接过玉笛,偃夜般的眸子深邃黯淡,“刑玥有没有告诉你,最初我的笛,是与他的萧相和?”
自然是说了,他的笛,也同刑玥一同埋葬。
她轻轻侧身,懒懒趴在他膝上,羽睫微张轻合,柔声说:“那么,现在既没有萧和,也没有琴称,你愿意,只chuī给我听吗?”
他低头看着她,月色透过树影在她柔和的脸庞流泻出斑驳的光影,将她眸中的醉意,淡淡的笑意笼上一层薄薄的氤氲,他深邃的眼全然被温柔占据,轻轻将玉笛移至唇边,悠然的清音在林间缓缓飘旋,叶dàng清风,簌簌和着笛音。
她唇边笑意更浓,这个男人,总能给她一种自在之外的安定与迷醉,他的眼神他的眉眼他的手指都好像蕴藏魔法,扰乱她灵魂的节拍yù罢不能,如果在这之前,她孤影天涯是一种自在,那么这之后若离开这个男人,她知道那会是一种蚀骨的孤独,原来人一旦有了牵挂,会心甘qíng愿舍弃自由,将自己捆绑也觉得是幸福,即使这样的月夜,枕在他膝上,静静听着这样的笛曲,也暗暗期望是一种永恒。
她满足地阖上双眸,渐渐入眠。严砜解下紫袍,盖在她单薄的身上。修长的指停在她被夜风chuī凉的脸颊,温柔地摩挲了两下,靠着一旁的树gān,就那样静静凝视着安睡的她。
森迄飞扬靠着较远的大树,神qíng迥然,却都默契地不去打扰。
“或许,你说得对。”森迄低声叹道。
飞扬除了笑,仍是笑。
夜凉如水,月挂当空,风停叶静,已逾子夜。不疾不徐也赶了一天路,几人皆已入睡。
“啊!”巫尘微猛地尖叫一声惊醒,抖落肩上紫袍。
严砜最先醒了,森迄飞扬也随之清醒。
“怎么了?”严砜急问。
“痛……”她揉着脚踝。
月色中,蛇影磷光闪动,严砜果断地拔剑,出鞘的同时飞剑而出,斩中七寸。
飞扬走过去细看,“还好,这蛇没毒。”
严砜松了口气,在巫尘微身边蹲下,轻褪鞋袜,洁白的足踝上,烙着两颗深深的齿印,缓缓渗出少许血来。
“血是鲜红色,的确没毒。”飞扬说。
“把药给我。”严砜从衣袍上撕下一截布条,为她扎好伤口,蹙眉问:“还痛吗?”
巫尘微摇头,“好像不痛了。”
他看着她,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脸,“怎么样?荒山野岭是很清悠,但蛇láng虎豹也能把你吃掉。你完全不懂武功,而且一睡着便毫无警觉。”
“都是你的笛chuī得太好了,害我忘了设结界。”她埋怨地看着他,却发现他眼中的疼惜让人窒息。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将她拥入怀里,声音低哑。
她静静地任他拥着,这是什么状况?只不过被蛇咬了一口,竟让他这样心疼。而被疼惜的感觉,似乎可以随手抛弃伪装的坚qiáng,疼痛也是一种甜蜜。
林间突兀的卷起凛风,绿叶因风飘落,引来一阵寒意。
“庄主,不对劲。”飞扬敏锐地提剑护在严砜身前。
火光跳跃处,七个身形魁梧的黑衣大汉如树魅般屹于暗处,手持利剑,面无表qíng,却隐透一股森寒的杀气。
“你们要gān什么?”森迄喝道。
几名大汉依旧不答,目光呆滞,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森迄与飞扬互望一眼。
“是死人。”巫尘微让严砜扶起身,淡淡给了他答案。
“死人?”飞扬不觉更加yīn森。
突然,刺耳的琵琶声从远处传来,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一曲幽怨琵琶却奏出排山倒海之势,如发号施令般。
七个被巫尘微称为死人的黑衣刺客挥起手中利剑,粗声嘶吼着朝严砜杀过来,剑法凌厉非常,招招杀机。巫尘微怕被剑光闪到,旋身躲到严砜身后。
“你还说是死人?”森迄不予苟同地冷哼了声,拔出冷剑,与飞扬一同飞身上前相抗,
刺客功力不弱,每次出招都如狂风扫叶,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决心,让人防不胜防,森迄也不手软,使出一招劈山剑,命中一名刺客心脏,刺客血流如注,却仍面无表qíng,挥剑还击,丝毫不受影响。森迄怔在当场,幸得飞扬默契地化开那致命一击。
其余刺客没了阻拦,冲严砜和巫尘微这边杀来。严砜将巫尘微挡至身后,旋身抽起地上的捻风剑,乘风沐夜,剑花如雨,巫尘微只觉血色残月溅得一地,却不见剑影,然而明明已被捻风剑挑得千疮百孔的刺客,却愈战愈勇,体力丝毫不见衰减,连吃痛的哀嚎也未曾听见。
“没用的,他们根本不会痛,也不会再死,啊——”巫尘微喊道,一名刺客趁空跃至她面前,脸被划伤数处,眼中还淌下腥暗的黑血,纵是与无数鬼魂打过jiāo道的巫尘微也觉心惊,慌忙逃窜。
严砜仓怆拧身,惊然挪动双足,飞身刺中那人后心,但没用,刺客仍不为所动地紧追巫尘微慌乱嫌恶的身影,眼见巫尘微已来不及躲开凌厉剑光,qíng急之下,严砜只能掠至她身前,赤手截住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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