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去打辩论咧、抱歉更迟啦
☆、心腹
被我捉住的指尖猛得一缩,琪儿踉跄后退,跪倒在地。
“夫人,奴婢……”她勉qiáng张口,吐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受封正位后你就进了归素阁,跟在我身边也有一年了,想必不是第一次听到。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揭发我?你也知道,寒家与姒家是死敌,你若举报了我,必能拿到天价赏赐,从此一跃枝头成凤凰……”
“奴婢不会!”她把脸憋到涨红,眼底晶莹闪烁,竟是一副激动悲怆,甚至有些决绝的模样。
我正色相向,等她解释。
她跪伏于地,涣散地盯向自己掌心,那表qíng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相王还在的时候,寒…浞突袭了过邑,那时候奴婢还未出生,奴婢的爹爹不过一稚子,奴婢一家就被赏给了一个副官做奴隶。奴婢的爹爹善言,得了那副官几天欢心,便赐了个女奴给我爹爹。后来……有次替副官准备送给旁的官吏的礼品时,搞错了丝带颜色,就被副官当场打死了。奴婢娘亲不知爹爹已死,前去求qíng,亦被乱棍打死。那时奴婢才五岁,祖爷爷早没了,爹娘一死,一个亲人都没了,他们嫌我人小没用,要把我丢去喂狗,要不是有个嬷嬷恰好看到,说我这双手生得漂亮,天生是伺候贵人的命,我早就死了。”
“夫人,奴婢一家都死在寒家手里,奴婢和寒家有仇,不共戴天之仇!奴婢做梦都期望寒家能亡,自己无法,就一直盼着能有个能人,能帮帮奴婢了了心愿。奴婢来到归素阁,头一回听到您和您哥哥的对话,高兴得觉都睡不着。艾夫人,您是奴婢天天祈求,求来得救世佛啊。奴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出卖您?怎么可能向寒家出卖您!”
她的眼泪终是再也蓄不住,顺着脸颊成串滚落。
我沉默地坐着,眼前浮起另一个人的模样,他身材瘦弱,头发总是稀疏慌乱,就算怕极也会qiáng装出一副淡定模样。是我亲手留下他的xing命,也是我亲手将他送上行刑台。
我需要一个心腹,但绝不能让琪儿成为下一个牧和。
“琪儿,我们有同样的命,我这辈子不知道爹爹长什么样,而我娘亲……在我七岁便故去了。没有爹娘是什么感受我知道,所以我信你。”我微微起身将她扶起,半qiáng迫地拉她在小九的位子上坐下。她忐忑地不敢稳坐,我将手搭在她的手上,灼灼道:“我希望你能为了你自己,助我灭寒。”
“不过,我绝不允许你背叛。”
“我给你两个选择。若你助我灭寒,从今日起我必赤城待你,竭尽全力护你周全,待得一日寒灭夏兴,你亦是开国功臣。若你不愿,也可全当今日之言不复存在,一切照旧。但若你背叛,我会亲手杀了你。”
话毕我便安静下来,循着她的眼望去,等她做出选择。
她眼眶的线条有些许颤动,手指绞在一起,不安地扭来扭曲。嘴唇翕动,张了张又合上,不敢轻易将话说出。等了片刻,再度张口时神色已变,坚定了许多。
“奴婢有心,但国土兴亡,非大能不可为之。奴婢不知自己是否够格。”
我轻轻笑开,用了些力气握住她的手:“你这双手,的确好看。那个嬷嬷说的不对,这么好看的手,怎么会是伺候人的命,分明是成大事的命。”她眼里有迅疾的星点闪亮,我确然道:“那日我让你去保下诺儿,你做到了。这一年来,你假装不知我的身份,也掩饰得很好。琪儿,你做得到。”
对面的少女,一点一点褪去面上的怯懦,一种隐忍了十几年,终归在今天冬去chūn来,迎来希望曙光的战意在她身上蓬勃而出。她的目中是认真的让人心动的神采,朝着我长长点下头。
时光逆流,朝颜不改。我看到稚嫩如初的小女孩,满脸慷慨就义,用自己最大的认真点了点头,自此许下一生最重的承诺。
对琪儿的防备在此刻彻底卸下,我牵起她的手,轻快道:“以后别在我面前奴婢奴婢的了,我听得膈应得慌……”
话音未落,极远处的轰鸣声让我们两个都变了脸色。
我拉着琪儿迅速起身,朝声音传来处眺望而去。
殿宇连绵,看不到地面上的状况,可那一块红光冲天,黑烟失了章法地乱窜,混乱的哭号拔地而起,分明就是大火的qíng状。
琪儿惊觉:“那是军营的方向!”
我瞬间自豪感爆棚,军营起火,说明姒少康派来的人得手了。刚收服琪儿,就在她面前显摆了下姒家的实力,她一定更加死心塌地。
愉快地朝琪儿眨眨眼,她愣神一刹便反应出我的小动作,嘴角dàng起两个小梨涡。
我现场教学道:“此次寒浇故意大张旗鼓去了趟斟寻,令过邑周边故意放松排查,就是在请君入瓮,要引姒少康出兵。姒少康将计就计,gān脆就让手下将士分批乔庄潜进过邑,驻扎在此地,等待来日开战。而这两日的不断偷袭,一是为了分散注意力,方便将士们入城;二是,寒浇好不容易布了个局,希望咱们跟他打,咱们就做做样子给他看,省得他恼羞成怒打到纶城去。”
本以为琪儿听完这长段会大加称赞,没想到她安安静静,半点回应也没有。我回头一看,她正鬼畜地盯着我。
我摸摸脸,摸摸鼻子,没发现粘了啥怪东西。
她抽了抽脸皮道:“夫人,您直呼过王全名也就罢了,可那夏朝皇子,您怎么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我高深莫测道:“啊,姒少康啊,世间能直呼他全名的人的确只有……那么几个。不过呢,你家夫人我呢,刚好就是那么几个里哒。”说完拍拍她肩膀,表示佩服我就直说嘛,现在知道跟着我有出息了吧。
自古名师出高徒,教我文韬武略的人,全华夏子民都得尊称一声祖宗。姒少康与我虽分主仆,但以平辈之礼相待,并无不可。
军营那边火势仍旺,想那出手之人也算牢靠,我满意地背过手向屋内走去,琪儿跟在我身后,边行边问:“夫人,他们那边在偷袭军营,那咱们这儿要做些什么呀?”
我喜色更浓,看来琪儿不是被动行事之人,能有这颗主动去谋划的心,但凡脑袋瓜灵光些,都能成点气候。
安排那些乔庄进来的将士和偷袭军营等行动不用我cao心,姒少康把指挥权jiāo给了小九,他在姒少康的军营里露过面,与部分将士相识,况且他在宫外,比我方便得多。
姒少康jiāo给我的主要任务是长期潜伏,取得寒浇信任,获取尽可能多的军事机密,并在正式开战前夺其xing命,令寒军群龙无首,不战自溃。
现今寒浇对我已有信任,针对寒浇的xing子,想要更进一步十分困难。而军事机密自然不会被寒浇带到归素阁,我若想取,必须进寒宸殿。
我一脚迈过门槛,漫不经心回头撇了眼染上红色的天,用小妻子的温柔声音道:“军营起火,夫主定然忧心不已。听闻银耳滋yīn润肺,白果益气下火,用它们制成羹汤,再适合夫主不过。可惜物稀难寻,那白果还就罢了,银耳可真是稀有得紧,踹着贝币都买不到的。但这是要做给夫主喝得,再稀有也得给我寻着了!琪儿,你明天就去各院打听,问问有没有哪位夫人有存货的,再拜托拜托几位采购宫内物什的官吏,让他们去宫外寻寻。”我从袖带里摸出一把贝币塞给琪儿,抛给她一个“你懂得”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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