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康中兴_雨落小泽【完结+番外】(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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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上热血翻涌,身上却冰凉一片。我缩在屋里,冷了一天,都在靠私藏的几瓶秫酒暖身子。此刻亦伸手去拿酒瓶。

  堪堪触到瓶沿,就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夺去,姒少康轻责道:“胡闹,来着葵水,不准喝酒。”

  我可怜吧啦地瞅瞅他,不敢多说,尽量蜷紧了身子。

  染娘有告诉过我,来着葵水会比平日怕冷,但没说不能喝酒。秫酒温和,我向来不忌口,今儿为了取暖更是灌掉了一整瓶,没想到挨到最冷的大晚上反而不准喝了。

  最厚那套衣物染了血迹,早被华儿拿去洗了,我现在身上穿的比前些天还薄些,自然更是冷得慌。

  无奈姒少康威严不可侵犯,我吃他这么多年饭,总得听他的话。

  扣了扣衣襟准备听课,姒少康却又把手伸过来,他的手背贴上我的转瞬间,我耳尖子迅速发红,差点就做出违逆上级的荒唐事来。我战战兢兢地望向他,只见他剑眉微皱,谛视的目光直撞进我眼里。随后,在我坐立不安的等待中,他收回手,解下自己的狐裘披风,俯下身来给我系上。

  他舒顺浓长的睫毛和弧度完美的鼻尖就这么近距离呈现在我眼前,清淡的鸢尾香一息比一息撩人,我瞬间就滞在当场,呼吸都不要了。

  直到他停下手里动作,缓缓起身,我才后知后觉的去解披风:“不不不,这怎么行,大冬天的你会冻死的。”

  他一手按住我解披风的动作:“披上,你的手很凉。”

  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动作今天看起来都不对头,被他按住的手背火辣辣一片,我想起染娘的话,不敢再跟他过多纠缠,胡乱披着他的披风就折腾了一晚上。

  没想到姒少康这孩子不给力,刚在姑娘面前耍完威风,第二天就咳嗽起来,等我又是生龙活虎一个时,他已经倒在chuáng上,不得不靠默禹进出传话了。

  再之后,我喝了几天不对味的粥,发现原来喝了好几年的粥是姒少康所熬。

  他和我明明是利益关系,他应当自动自发地告诉我,让我感动,让我尽忠,可这二愣子居然瞒了我这么多年!

  寒浇,我被他这般对待,不可能再苟且的来爱你。

  他为我熬粥六年,我不会再为你学做一羹一汤。

  他送我的白玉簪,就算碎不成对我也不会从发间取下。

  他想要复国,我会为他铲平寒家。

  来日,他要大夏中兴,我亦携手作陪,鼎力相助。

  寒浇,他才是我的命门。

  当年外祖母领命下凡,huáng帝削了她的势,夺了她的权,杀了她的女儿,她却仍把天下给了他。外祖母走过的路太过不堪,如今的我擦亮双眼,却再一次踏了上去。

  ☆、突发

  往后五日,我日日往寒宸殿送琪儿做得各式羹汤茶点,他还是因为不是我亲手所做而不喜,但终归留我宿在了寒宸殿。

  第六日正午,千余人的队伍驶过古韵远衢,过王宫宫闱大开,悠扬深远的钟声渺渺,百官皆伫立在道路两侧,垂首拂礼,静候主人归来。

  待到锗红正门缓缓合上最后一丝fèng隙,鲜红紫檀木雕刻的龙凤如往日一般静默,而被隔在门外的人再也听不清一息宫内的风雨时,代替寒浇被一城百姓恭迎回归,玉叶金柯的两位夫人马车未落,就接到过王口谕,即刻起禁于院内,无王命不可外出半步。

  芳儿也在回归的队伍里。归素阁的奴婢们此时皆知她被贬为末婢,她先前住的房间早就给了琪儿。我没派人去迎接她,只让人在她进门后指了个通往膳房旁末等婢子间的路。

  穷人有穷人苦,贵人有贵人愁。

  芳儿原先是什么身份?正夫人的大丫头!整个宫里的侍婢谁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就是内侍总管大人也要对她礼让三分。谁都没想到,一趟斟寻之行,她就跌落尘埃,从此被所有人踩在脚底,再无翻身之日。

  幂琰、婍雪、颜夕。哪一个不是龙血凤髓?但纵使她们有再多的才qíng、再盛的容貌,也不过供给了寒浇一人挥霍。何时囚禁,何时香消玉殒,全都不由她们自己说了算。

  而我这个侵入者,亦是将她们全都当做棋子,随时准备推入深渊,成全那个人复国中兴之业。

  或者是,我也不过是枚棋子,身后是姒少康,身侧是寒浇,万丈悬崖就在眼前,就待我自己跳下去粉身碎骨。

  朝代动dàng,山河易主,生在华夏,谁又敢保证自己能独善其身,笑看风雨沉浮?

  便是神君在世,也不能。

  寒冬萧索,孤chūn寂寥,半年后的夏末,小九入宫告知我,为将三万有鬲军秘密送至过邑后方,默禹已经深入秦漠雪山,开始以一己之力,为大军挖出一条逆天捷径。

  寻常人等,就算是千军万马也绝无可能在浩瀚雪山里生生砸出一条道来,只怕还没铸通千分之一,就会有数以百计的壮劳力因此力竭而亡,更不用说山石塌陷,土地崩裂,一旦遇上,就是全军覆没。哪怕默禹是神力在身,秦漠雪山绵延千里,风雪常年肆nüè期间,没有个一年半载也别想打通,所耗修为,更是数不胜数。

  当初涂山氏一命之恩,老头子是真的拿实心在报了。

  我想起姒少康的三年之令,忍不住祈祷着老头子可千万别是立下军令状才去得秦漠雪山,否则一旦遇阻耽搁了时日,就凭姒少康治军之严,这位当年闯下赫赫战绩的蚩尤神君,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时的我不知道,我真正该担心的人,根本不是独身开凿雪山隧道的默禹。

  太康失国,姒家嫡系血脉仅剩了姒少康一人,如果姒少康出事,纵使默禹按时破开了雪山又有何用?这世间将再无姒家,再无大夏!

  小九走后不到两月,琪儿脸色惨白的带来了市井上的传言。

  夏室贼寇,如今正guī缩于纶城。那唯一苟延残喘的皇脉姒少康病重,估计命不久矣,而传闻中辅佐姒少康数年的左膀右臂默禹已经失踪数月,下落不明。

  手心陶杯震颤,碎水飞溅。

  琪儿攥住我的手,从宫外至门内一路qiáng装出的平静溃不成军,泪水喷薄而出,她哭着问,怎么办,夫人,主上要死了,大夏再也不会有了,怎么办。

  怎么办?传言再妖,也不可能是空xué来风。纶城一定出事了。

  默禹身在秦漠雪山,尚可解释,姒少康呢?什么叫姒少康病重,命不久矣!那家伙向来身子骨好得很,我认识他这么久他也不过统共病了一次而已,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还命不久矣,纶城的庸医在gān什么!

  反手攥紧琪儿的手,努力回想这几天在寒宸殿探查到的蛛丝马迹,压低声音道:“姒少康不会说病就病,寒浇一直在派人暗杀姒少康,这次说不定是被他们得手了,但也有可能是姒少康想让寒浇觉得他们得手了,借机迷惑寒家,那家伙猴jīng,是能想出这种鬼点子的。”

  “寒家一直想搞清楚纶城兵力,但至今为止尚未探清,所以他们不会贸然对纶城出兵。纶城不灭,姒少康就无险。再说,这些传言一边倒的对寒家有利,一定是寒家自己放出来的,不能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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