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绿檀冷静下来,开始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穿了起来,待穿好了,才走到dòng口。这会儿雨已经停了,这附近有一条小路,直通山外的小村庄,等她出去,自然就能联系上番邦和南疆的人了。
林傅跟在她背后,心里第一次觉得绝望:“跟我走吧。”
绿檀脚步微微顿住,看着灰暗天色下似乎一切都失了颜色的景物,第一次觉得心中凄凉:“我是南疆公主,你是侯府侍卫,我们永远不可能的!”说罢,挺直了背,端端提步而去,再没回头,任凭自己泣不成声,心里叫嚣着停下、回头、扑到他怀里跟他长相厮守一辈子,可她还是不能停下,从她答应嫁给番邦王开始,她就不能停下了!
林清愚接到来信时,淡淡站在宫门前,负手看着漫天烟雨,极缓的眨眨眼,人世间嗔痴恨,爱别离,总是最难熬的关卡。不过番邦王打算跟中原反目,对豫亲王而言,是最好不过了。
楚姒的来信他也看了,但绿檀和林傅牵扯的事qíng到底太过复杂,一时半会怕也解释不清,看样子他要见一见姒儿才好,不然她总是被各方裹挟,怕也撑不住。
“皇上有请。”
他身后走过来个公公,转过身,林清愚点点头:“好。”说罢,提步往里面而去。
赵煊逸今天心qíng很不好,他不曾想自己纡尊降贵去见楚姒,她竟还使了手段让马御史去相见,如今看着马御史递上来的折子,气得恨不得掀翻桌子。
瞧见林清愚过来,他才敛下些qíng绪,道:“西南霍乱连连,朕使你去赈灾,你可愿意?”
林清愚抬眼看他:“臣现在是罪臣,不敢担要职。”
“朕可以赦免你的罪,你一心为百姓,为天下,只要你解决了西南霍乱之灾,朕可以下令,重新将安平侯的封号赐还给你。”赵煊逸道,现在西南赈灾的那些大臣,不是中饱私囊就是愚蠢的不会办事,他能用的人屈指可数,但若是派心腹过去,南疆和那三千‘毒手’之事未解决,京城事物也没解决,他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全部搞定。既然林清愚在宫里,以他的能力去西南办好差事,绝对不难。
不过林清愚似下了决心一般:“安平侯府既然皇上已经削掉了,臣便不敢奢求再要回来。至于西南之地,还请皇上恕罪,臣实在无力处置,但李大人一定可以处置好。”
“李大人要帮朕处理别的事qíng。”赵煊逸见他拒绝,面色开始冷沉。
林清愚却丝毫不惧,只抬眼淡淡看着他,笑道:“朝中大小事务,皇上年轻力壮,不存在处理不了的qíng况,更何况朝中上下还有这么多得力的大臣。况且李大人为人聪慧,又是出自西南之地,对西南百姓肯定更有感qíng,也更加熟悉那边的qíng况,这样一个合适的人不用,皇上偏生要派遣臣这样一个有罪在身,又对西南不熟之人过去,岂不是对百姓的耽误?”
赵煊逸闻言,转过去背对着他,却是因为他知道林清愚说的有道理。但林清愚屡次点破他的私心,他就更恨他一成!
“朕命令你……”
“若是皇上想以抗旨的罪名捉拿臣,臣毫无怨言。”林清愚拱手恭敬道。
赵煊逸气得猛地转过身喝道:“林清愚,你不要bī朕!”
“臣不敢……”
“你明知道朕不会杀了你,你明知道朕现在不能让李潇离开,你明知道朕……”他冲到林清愚面前,可看着他冷漠的眼神,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深深叹了口气:“你本是朕最得力的助手。”
“臣有罪……”罪在不该露出锋芒帮他,罪在不该不早些离开,被皇帝牵制住,成了他最后的磨砺之石。
赵煊逸沉沉盯着他半晌,而后才摆手:“罢了,你既然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林清愚道。
赵煊逸面色微冷:“明日蒙古公主和蒙古使团会到京,秋山猎场也已经布置好了,后天朕会办一场秋猎会,到时候你跟楚姒一起来参加。”说罢,便抬了抬手,让他退下。
林清愚看着他冷峻的背影,目光复杂。八皇子曾是多么单纯贤能的皇子,可先帝却把他这几个儿子全部揉在血ròu和权yù里,让他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他走出这宽阔的大殿,看着高高的门槛,提步跨出,初秋微凉的风夹杂些细雨chuī在脸上,让人冷静许多,也清醒许多,这深深宫墙里围着的东西,他真是一点也不想碰啊。
楚姒接到林清愚回信,得知即将相见,这才稍稍安了心,这会儿媚娘也已经回来了,身边还有一个眉头就没松开过的云颂伊。
楚姒让她坐下,给她倒了茶:“怎么样了?”
“云康那个王八蛋,一口咬定了是郑雲打断了他的腿。”云颂伊怒道。
楚姒扭头看看媚娘,媚娘微微颔首:“我们的人迟了一步,不过好在想办法让京兆尹察觉出了些东西。只是那云康似吃了铁一般,死都不肯改口。”
“那位王小姐呢?”
“王小姐今年三十,虽然让云康入赘,但姘头不少,根本不在乎云康是不是被打断了腿。加之之前云康跟小寡妇勾勾搭搭的事儿,现在断了腿的云康对她来说,还不如她的姘头呢。”媚娘看着不断低声默念着‘世风日下’的小福儿轻笑道。
楚姒微微皱眉:“这样子说来,那李潇就是早有准备了。”他就这般想让自己去求他么。
“这事儿本来郑雲也有错,早就不是那劳什子威风的大将军了,还偏生要出头,这下好了……”云颂伊是又急又气,更气自己没用,护不住家人。
楚姒瞧她这般,伸出手拉着她:“人还在呢,你急什么,就算真打断了腿,梁大人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秉公处理,罪不至死。”只要人不死,就还有法子。
“可是我担心……”云颂伊看着楚姒:“他虽然糙惯了,而私下里却讲究的很,哪肯睡那满是蟑螂老鼠的牢房,吃那牢饭的。我去给他送牢饭倒也乐意,但是,但是……”她泣不成声,手却摸向了肚子。
楚姒讶异的看着她;“你怀上孩子了!”
云颂伊这才点点头,楚姒看了看媚娘,又看看她:“这件事他知道吗?”
“才查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云颂伊抓着楚姒的手,焦急起来:“姒儿姐姐,我该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的,但是前提是,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你可以告诉云夫人,但是云夫人以外的人,你目前一定要小心些。”楚姒道,若是知道云颂伊怀有身孕,她一定会被当做要挟目标。
瞧见云颂伊连连颔首,楚姒这才转头看着媚娘:“你晚上悄悄去问huáng大夫抓些安胎药回来。”
“好。”
楚姒又嘱咐小福儿:“这段时间所有炖的补品均拿到我屋子里来,若有人打探,你便说是我觉得身子不慡利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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