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颂_旧青【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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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闹铃就响了。他要赶飞机,她也还要上班。

  “喂,起chuáng了。”

  唐颂闭着眼装睡。

  “起chuáng了!”她跳起来,拉他的胳膊,又挠他痒。唐颂这才破了功,两个人在chuáng上闹腾了几分钟才一起去洗漱。

  镜子旁边是双人的洗漱用品,甘棠看了很满意。

  一起刷牙一起洗脸,磨磨蹭蹭十几分钟才出去。

  甘棠想,这下怎么办,两个人都变幼稚了。

  ☆、二十八 莫奈

  金棕榈泰国餐厅,三个人的晚餐。

  诗咏和嘉侑夫妻俩,加上甘棠一个电灯泡。

  吃了一半,huáng览书和huáng梁也过来了,一见面就拿圣诞夜的事调侃,甘棠讷讷不答,要不是唐颂跟他说了实qíng,她还被这两对蒙在鼓里。

  “棠妹,我顶多就是个临时演员。”huáng览书说,“刚陪着西永出门,还想着哪里去买烤红薯呢,就被她下了逐客令了,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唐哥要玩làng漫,你可不能怪我知qíng不报。”

  诗咏在一旁笑:“演戏要演全套,幸亏你反应快。”

  “你也真小气,让我见证这一历史xing场面多好,见过唐哥正经,还真想看看他不正经的样子。”

  “王南书你脸皮能再厚一点吗?”

  “这叫关心朋友。”

  “兼适当八卦和凑热闹。”嘉侑说。

  huáng览书只笑。甘棠在旁边埋头吃饭,心想他们几个是怎么做到坦然地调侃的,她作为当事人难道真的一点存在感也没有吗?倒是huáng梁体贴,凑过来跟她聊了几句,语气倒是比那天熟稔了许多。

  后来huáng览书免了他们的单,诗咏揶揄:“你虽然是老板,也不跟老板娘商量一下,别到时候回家老板娘跪键盘又怪起我们来。”

  “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huáng览书拍她的肩膀。

  嘉侑和甘棠对视一眼,表示无奈,huáng梁却莞尔,笑得单纯而温和。

  ——

  从餐厅里出来,诗咏和嘉侑准备去看电影,甘棠不想再当电灯泡,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和他们分开。

  跨年夜。最缺的就是人陪,最不缺的就是人。

  她看了眼时间,想着回去也没事,就准备去江边走走。结果车开了半程,路过商场,看到了电子屏上投放的广告。还是那几个醒目的字:“时光印记”莫奈巡回展。

  方向盘一转,她果断去了印象城。

  她向来是没有什么艺术造诣的,之所以对画展有一点兴趣,无非是因为唐颂。

  认识他时他还在摄影,筹备画室时才知道他也曾是美院油画系的风云人物。那时他忙,她和诗咏就帮着他打理。她向来觉得画画的人,都应该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谈吐作风,总归要有点高于生活的仙气和艺术感。但唐颂太普通了,或许是因为和诗咏太熟,连带着对她的哥哥也少了神秘感。甘棠没能在唐颂身上找到和她印象中的画家应有的气质。

  他那时自然还不能称为家的,但是他既不吸烟也不酗酒,脸上从来没有通宵的疲惫,说话时也从来没有自恃才高的傲慢。甘棠甚至从来没见过他背着画板出去写生,虽然她也觉得出了校门再做这种事多少有点奇怪。

  她是个特别无趣的人,但又希望着身边的人都比她有趣一点。

  但幸好,唐颂并不像她那样。

  那天她和诗咏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按照惯例在画室碰头。自画室装修好后,这就变成了她们默认的主要活动点。

  她到的时候门还开着,她走进去发现没人,就坐在桌子边等,等了许久人还没到就开始自言自语。她向来没什么耐心,不多久就起身打电话,才知道诗咏还没下班,约摸还要半小时。

  她无奈,正准备先去影院,却在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木箱。她吃痛,扶着箱子摸自己的膝盖,弯腰时,竟然看到唐颂坐在窗边画画。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才直起身来。

  他一直在这?自己发出这么大动静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正想叫他一声,唐字的发音竟在唇角绕了几圈消散开去。

  他好像太过专心,专心得让她不舍得打扰。

  她记得那天夕阳灿烂。窗外是金huáng的银杏,阳光倾斜着洒落进来,将这半边屋子分成两块。唐颂就坐在yīn影里,面前是画布,身后是几个堆高的箱子。

  甘棠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却在那一刻无比感激它们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甘棠看得有些痴了。

  半边明朗半边暗沉,他的侧脸在光线的衬托下显出英朗的线条,整个人是那样沉静。

  她看过他摆弄镜头的样子,见过他翻看影集画集的样子,那都是认真而细致的,用一句很老套的话来说就是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她对魅力这个词始终抱着模棱两可的态度,可是这次,她好像能把魅力具象化了。

  因为他那样沉静而专注,好像对面的画,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甘棠的视线顺着他的侧脸移到他的肩膀,然后是手臂,再从腕骨到那瘦削而有力的手指。

  他也成她眼里的一幅画。

  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他侧头发现了她。

  甘棠心虚,想被戳了一下,忙解释说是来找诗咏,脑子里却全是打扰了他创作的惶恐和不安。不过很快,这点不安就dàng然无存了,因为唐颂竟然一边画画,一边有意无意地找话题跟她聊天。她木木地听,时而接几句,又开始纳闷难道他画画都不用专心致志用脑子的吗?

  算起来,那天下午是他和唐颂第一次单独相处,没有诗咏在场。

  和她莫名其妙的紧张相比,唐颂显得自在许多。

  许是没有特别必要的东西可以聊,但又不想让气氛冷下来,两个人一来一去竟然扯到了油画上。为了不bào露出自己的无知,甘棠绞尽脑汁地搜索起中学美术课本上的内容,什么立体派野shòu派,现实主义,抽象主义,打算扯些专业名词来装一装,结果还是只能想到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梵高的向日葵和星月夜,还有达芬奇的jī蛋,根本没什么含金量。

  他也没深究,只随意地问最喜欢哪个画家。

  她腆着脸,思索了一会儿说:“莫奈。”

  他看了她一眼,问为什么。

  她只好gān笑,找不出理由,或许只是因为在达芬奇的jī蛋过后,她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一幅幅的睡莲。

  守着同一片睡莲,能画出那么多幅画,够无聊也够水平。

  然后,她就听见唐颂淡淡地说,在他心里,莫奈更像一个孤独的骑士。

  她cha不进嘴。

  一般人说这话总会有点卖弄的意思,但甘棠知道他不是。

  因为他用一种很郑重的语气说,作为印象派的先行者,莫奈所克服的困难远比那些昙花一现的画家要多,而他又不退缩,反倒一往无前。他很欣赏他的勇气和坚持。

  不知怎么,甘棠竟然听出了一点淡淡的感伤。

  “很无聊是不是?”他笑着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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