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守岁的习惯,她今天睡了一上午,倒也不困。将近十二点时,她收到了来自同学同事的各类短信。她一一回复,忙得不亦乐乎,想着给唐颂主动发一条,刚发送成功,他就打过来了,吓得她差点手滑把手机掉到地板上。
甘母在一旁骂毛手毛脚的,她却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接听,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结果他听到一声喂,竟说:“怎么了,回家了心qíng还不好?”
甘棠一捶胸,忙调整语气,问他在哪儿,在gān什么,听见那边闹闹哄哄的,总算心里有点宽慰。他逐一答复,很是耐心,两个人打了十几分钟,明明说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说,后来,甘棠咬了咬牙,像是挤牙膏一样:“唐颂……今天真的对不起。”
那头顿了顿,不正经也不玩笑:“我最后再说一遍,真的没关系。”
甘棠挂断,默默地想,这或许是她过的最好的除夕。否极泰来,悲喜jiāo加。
走回客厅时,电视里正好在齐声倒数迎接新年,她握紧手机,跟着主持人一齐数到一,音乐响起时,心里泛起一丝丝的甜。
只不过,这份隐秘的甜蜜还没持续几分钟,就被甘母打扰了。作为即将退休的更年期妇女,即使面上装得再好,对于家里有一个大龄剩女这件事还是做不到视若无睹。她旁敲侧击地问起唐颂和她的关系,又急着称赞他的外貌举止,像是很兴奋。
甘棠想向父亲求助,结果这次父亲也在母亲的阵营。甘棠无奈,坦白说其实他就是诗咏的哥哥,这次是好心送她回来。
父母一听,忽然泄了气,等到确定他就是那个画家,连连摇头。甘棠也被他们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甘母说,害她空欢喜一场。
“我和你爸还以为你桃花运来了呢?”甘母自言自语,“好不容易带一个对象回来,却只是朋友。只不过,这小唐还真是一表人才,谁要是嫁给他,还真有福气。”
甘棠不解,问母亲什么意思。
“听不出来吗?”母亲敲了敲她的脑门:“小唐他跟你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甘棠没发现自己偏离了重点。
“你不是说他是画家吗?画家这活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需要天赋和努力,小唐年纪轻轻有这么大的成就,说明他适合。”甘母自己管自己,分析得认真,“你呀,从小就不喜欢这些艺术的东西,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绘画课,你哪次得过五角星?你和他一点共同语言也没有,哪里来的可能?”
“妈,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思想这么呆板?”
“这叫经验。”甘母不服输,“小唐这样的人,喜欢làng漫,喜欢追求那叫什么……境界,你什么都不懂,只会算算算,太现实,有理想的男人不太喜欢现实的女人。”
甘棠被母亲堵得哑口无言,想辩驳也没主意,母亲转了个方向,问起唐颂的感qíng状况,得知他单身后,说有几个朋友的女儿也到了年纪,要是有机会介绍介绍也行。
甘父忙叫她刹住车,甘棠也听得耳朵疼,想着母亲关心别人比自己更甚,躲到房间里不出来了。
☆、三十三 拥抱
甘父劝她说不要这么敏感,唐颂xing格好,不会在意这点的,其实甘棠也知道饭桌上的气氛不错,所有人都表现得很正常,可是看到唐颂和表姐聊天时,她就是别扭,别扭到责怪自己的后知后觉,然后抱怨母亲的多管闲事。
后来她实在憋不住了,等唐颂回去后,抱着忐忑的态度跟他提起这件事,他还真不介意,只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她心里一松,说初九,又听他问初二那天她母亲是不是想帮他相亲,她惊讶于他这次的通透,嗯了两声,他笑了,说千万别告诉诗咏,省得被她嘲笑。
她多嘴,问了一句觉得她表姐怎么样,接下来的安静让甘棠攥紧了手机,不得不问他至于思考这么久吗?那头语气不太自然:“其实我是在想那时候跟她讲了些什么话,但可惜什么也没想起来。”
这正是甘棠想要的答案,可即使她内心欢呼雀跃,但还是很好地按捺住了,毕竟这样的幸灾乐祸太不应该。
但甘棠没想到的是,自己母亲在这件事上有超乎寻常的热qíng。就像现在,提起去年的事,她还是要扯到唐颂身上去。只不过,在唐颂是否单身这个问题上,甘棠这次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清。
甘母有点急了:“你说话怎么这么别扭啊?小唐是不是有对象了?”
“妈,你老是关心他不如关心我。”甘棠说,“何况茵茵表姐不是已经和她大学同学订婚了吗?您别cao心了行不行。”
甘母闻言,嗔怪一句:“你还说呢,茵茵的婚礼定在下个月,说要赶在年前把事qíng办了,大姨也说了,到时候请你当伴娘。”
“真的?”甘棠意外,“怎么这么快?”
“说是茵茵怀孕了。”甘母语气变了变,“你把时间空出来,给别人当伴娘可不能随便。”
甘棠答应了,又聊了几句,被母亲嫌弃说环境太吵,她解释说在外面看烟花,那头才打了个哈欠,吩咐她早点回去休息。
甘棠收好手机,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站直了身子却正好听见一阵齐刷刷的响声,抬头看去,半片天空绽放出金色的烟火,绚烂夺目至极,随即,人群里爆发出最热烈的欢呼。
两秒后,那片光亮却隐没在夜色里,寸缕不寻。是谁说想要做一片烟火,即使不能永久,也曾经绽放过。
她不认同这种说法,即使绽放过,消弭之后却更让人心疼,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期待,就没有落差,就不会失望。
人群逐渐散开,热qíng褪去时,谁也扛不住冬夜的天寒地冻,年轻人呼朋引伴,叫嚷着去中心广场准备跨年,更多人则像甘棠一样,缩手缩脚,低着头走路,妄图用这样的姿势来保暖,得到一点安全感。
从这里到停车的路口还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脚程,路过一家奶茶店时,甘棠被香味吸引,正准备进去,刚好里面的人把门推开。甘棠往旁边一避,却还是没能躲开那条拉布拉多。
甘棠觉得它的身子蹭到了裤脚,不适感瞬间涌了出来。她想动,半边身体却僵硬着,握住门把手一时无法动弹。
里面的服务生过来提醒,她抱歉地笑笑,下一秒却被人扶了一把:“没想到你怕狗怕成这个样子。”
甘棠看清是王磊,有些惊喜:“你怎么在这?”
“进去说。”他微笑,帮她握住门把,等她走进去再缓缓跟上。
两个人先后落座,甘棠对自己的失态有点不好意思,王磊却不在意,点了杯热茶,又问她要喝什么。
“热牛奶就行。”
王磊开门见山地说:“很少见你像刚才那样局促。”
“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
“小时候被狗咬过?还是有其他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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