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首,看见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往自己两人走来。
蓦然记起来:自家姑娘此刻没有戴纱帽!
这不白白被陌生男子瞧去面貌了么?!
她又瞧了瞧地上的纱帽,那几个黑色鞋印子也是显目的很,这般也是无法再往头上戴了。
季云流拍了拍被灰尘沾染的白裙,抬起眸,就看见了一团紫色东西朝自己滚过来,一顿,把那团‘滚’过来的紫色东西看清楚了。
正是前日在庄子外头看见的马上那位少年郎。
这人白衣如雪,黑发似墨,整个人翩然如玉、清幽似雪,踏花临风般向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难得难得,难得有个男儿郎不仅有极贵的命格竟还有副如谪仙般好皮囊。
后山见人,无论熟不熟,也要行个礼表示问安,何况此人身份尊贵,礼节就更不能少了。
季云流带着红巧,屈膝行了个礼。
玉珩一路缓慢走来,停了脚步,带着席善站在季云流面前的不远处,略垂了眼帘,目光缓缓下移,停在地上的纱帽上。
席善见自家少爷不走了,弯了腰,上前一步,捡了纱帽递过去,和善的出口问了一句:“您没事吧,季姑娘?”
看看,看看!自家少爷果然是对季六姑娘上了心的!
为躲避庄老夫人而出别院却相遇了季六姑娘!看看,看看,这便是天赐的缘分!
“多谢。”季云流微微一笑又行一礼,红巧跟着一礼,接过席善手中的纱帽。
她便无回答自己到底好与不好,不过这意思席善也是懂的。
出门在外,纱帽都没有,再与陌生男子攀谈下去,可要背上‘暗通款曲’的名头了。
每年道法大会虽让男眷女眷相聚后山,但到全是底勋贵人家出生人物,亦会知守礼节。
待准备起身离去,却听得玉七秀唇掀起的语声:“后山人少,姑娘还是回道观中周全一些。”
清风一缕,在错身而过时,送来如此清冽声音,当真有一种邈远之味,似乎也要融在这chūn风之中。
季云流脚步一顿,开唇笑了:“好。”侧身,她微抬起眸来,一抹再笑开,“四月桃花竞相绽放,站在桃林中沐浴chūn光也是一桩美事,少爷亦可去一探其中美景。”
桃者,五木之jīng,故压伏邪气者也。
少年郎,就算你的表qíng酷毙了,也掩盖不了你今日印堂发黑、乌云盖顶的事实,赶紧去桃林摘两株桃花枝辟辟邪、挡挡煞,你可知道否!
玉珩从纱帽上移开目光,侧目到她脸上。
阳光流泄,全洒在她身上,裙袂被风微微chuī起,如绽放的花朵。
还未应声,再眨眼,季云流已经又屈身一礼,带着丫鬟步步离去。
声犹在耳,人已远离,袅袅身影映在苍翠树木之中。
席善看着两少女远去的身影,心中激dàng,全身涌上血勇之气,差点失了规矩吼出来。
他少爷温言提醒季六姑娘回道观,而季姑娘脉脉相荐七爷去桃林看花!
看看,看看,这便是所谓的郎有qíng妾有意!
回去定要跟宁石好好道来,叙到两人儿孙满堂时候才能罢休!
第二五章 辜负美意
玉珩不知席善心思,见了季云流离去,也不再停留,起步往山峦更高的顶端走去。
席善跟在后来,看着他要走的方向,不禁出声问了一声:“七爷,您不去桃林么?”
季姑娘的好言相荐,错过这般美景起不辜负人家美意?
桃林?
玉珩瞧着天边流动的白云,凤目微眯:“我何时说过要去桃林?”
他适才只是看见这个日后要束发在道观终此一生的季六起了一丝恻隐之心,提醒一句而已,却不想对方举荐了一处桃花林。
阳chūn四月,就算桃林艳丽缤纷,同他又有何关系?!
席善抿了抿嘴,把头垂了下去。
这番作为,他也不能多嘴去问自家少爷为何不去。
噢,不能相问缘由,心中真是难受!
庄二夫人用过午膳便去了庄老夫人那处,庄四姑娘亲眼看见二夫人与庄老夫人出了门,由蔷薇打点一番,提着裙摆,直冲后山。
就算与诩郎约定好的时辰还早,她也等不及要去见上一见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上次二皇子府邸一别已经有一月有余,思念已如同洪水泛滥成灾,挡都挡不住。
蔷薇见自家姑娘脚步飞舞,她快速在后面跟上。而后左右看看、四下都过了一遍,是否有人跟着她们。
姑娘已经豁出去不要脸了,但是她还是得把持住一些,不然姑娘出了差错被夫人发现,受罚挨打甚至被发卖的可全是她。
庄四姑娘出了别院,到底知道身份,整了整衣袖,立正了身体,按下了这颗乱蹦不宁的心。
她顿住脚步看见蔷薇在后面喘气,把纱帽戴上道:“蔷薇,你快些,别磨磨蹭蹭。”
蔷薇心道:我磨蹭着时辰可不就是为了阻止您去向那张二郎投怀送抱、胡作非为么!
只是这话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口的。
自家姑娘已经被鬼遮住眼,除一个张二郎,谁都不上眼了。
两人一路出紫霞观不停留,一路目不斜视,直奔风月亭。
到底今日在紫霞观中身穿白衣头戴纱帽的姑娘有众多,庄四姑娘带着丫鬟一路直奔出道观到后山也无人好奇顿足观望。
庄老夫人带着大儿媳二儿媳到达皇家别院中,给皇后请了安。
面对自家母亲大人,庄皇后和煦如风,亲自请手去扶了人:“母亲快请起来,如今在紫霞山清静之地,万万不必多礼。”
“谢娘娘。”庄老夫人起身抬眸与庄皇后默默相望,“娘娘瞧着jīng神头儿不错。”
庄老夫人这辈子最满意之事就是教导出这么落落大方的皇后,虽是后册封的皇后,可那也是如今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
七皇子虽没太子之位非储君人选,但只要封王封了地,日后尊贵也是不在话下。
两人携手相坐,庄皇后连主座都未坐,只庄老夫人从旁坐下:“我瞧着母亲jīng神却是不比上个月,母亲有何烦心之事?”
庄二夫人立了立身体,用了手帕压了压眼角,语声难过:“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老夫人今日吃不好睡不好,让我们做儿媳的也很是担忧。”
庄皇后自然问:“是何事惹母亲心忧?”
庄二夫人声音更加泫然yù泣,用手帕盖住脸:“还不是我那孽障在二皇子府中落了水的事儿,出了这档子事,老夫人急切得不得了,整日整日忧愁,太医都说老夫人这是心病,只能靠四丫头那个心药……我,我……”
起身扑通跪倒在地,庄二夫人哭道,“老夫人,是媳妇儿不孝,不会教养,养出这么一个女儿来,是我的错儿,我不活了,我以死谢罪,我死了还能替庄国公府挽回些颜面……”
“胡闹!”庄老夫人喝了一句,“皇后面前,怎地可以如此不知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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