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贵人众多,宴席更是一日接一日,只要你愿意,每日都可去各府参加宴席,如今因太子在朝中地位稳固,这次生辰宴众人皆不敢怠慢,早早就到了。
季云流说起来日后乃是太子的弟媳,这日于qíng于理也都只能早早到场。
太子妃思虑周全,见天气炎热,让各家小娘聚会在上水亭绿荫花架之下。水亭jīng致,绿荫花架下置上冰盆,就算在这炎热天亦是凉慡如秋。
小娘子们在花架下头语笑纷纷,聊来笑去,不知谁起头想出了来作画题诗以添夏日炎炎的趣意。
在大昭,君子习六艺,女子亦要会琴棋书画诗绣花,这般提议一出,各个胸有锦绣腹藏珠玑的姑娘家都拍手叫好,各个伸长了脖子焦急又安静的等待着。
京中宴席倒是多,但能“一战成名”的机会却不多,像佟家大娘子,之所以能被人称之为京城第一美人,还不是因为一年前的皇后寿宴上,因她口中一吟的贺寿词而成名缘故?
如今的东宫宴席,又是多少有才qíng女子名利双收的大好时机,苦心经营的闺誉名声,怎可错过!
莫约一会儿,东宫丫鬟端着四方砚台、láng毫笔与宣纸上来,在书荫下头架起长桌,供贵女们做画写花辞。
太子妃站在前头盈盈笑道:“今日园中荷花盛开,诸位小娘子便以荷花为题罢,你们呀或画或诗词皆可,以半个时辰为限,可好?”
众小娘子点首称好。
太子妃出完题目便回西花厅招呼各家的诰命夫人。
小娘子们全数准备一展身手。
推开宣纸执笔时,苏三娘子一转首,瞧见了坐在自个儿不远处坐在葡萄架下自顾吃着冰碗的季云流。
她脸上没有什么雀雀yù试的神色,只平静无波,颇有几分清高的鹤立jī群之意。
苏三娘子转目凑趣笑道:“季六娘子,我这儿有还有位,不如你且来我这儿作画罢?”
之前她因被秦二娘子讲中心事,便与佟大娘子一道去别院散心,却不想反而在紫霞山中见到七皇子手拉季云流,还亲手替她打伞的qíng景,她本以为七皇子只是碍于皇帝圣旨那日才在长公主府中当众执她之手,而原来……一想到季云流日后会嫁给七皇子,七皇子会待她呵护备至,苏三娘子心底的恨意就止都止不住。
季云流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素手执笔的瞧着自己的苏三娘子,她搅拌了两下碗中的冰杏仁,清浅一笑:“不必了,多谢苏三娘子的好意。”
苏三娘子不放下手中笔,她转过身,声音更大了一些:“当日在长公主府内,连皇上的圣旨都说六娘子与七皇子天造地设,如此六娘子必定才艺了得,今日难得,六娘子不如让我们开一开眼界,瞧一瞧六娘子的巧手罢。”
这一话一出,那些已经挑了趁手láng毫笔的小娘子纷纷转首瞧过来,日后的七皇子妃,众人还真是未瞧过她的才艺呢。
第二六九章 酸出臭味
今日的东道主乃是太子妃,来的全是勋贵人家,如今太子妃不在这儿,众人便拿苏三娘子这个太子妃的嫡亲妹妹当了半个主人家,如此自然有趋炎附势的人一道起哄:
“是呀,季六娘子可要让我等好好瞧上一瞧六娘子的画艺。”
“我当日亦在长公主府中有幸听了圣旨,六娘子可千万莫要藏着掖着呐。”
季云流侧过头,回想了一遍当日圣旨上写的内容:季府六娘子温良贤淑、端庄大方、品貌出众……
对啊,品貌出众才与七皇子天造地设,这话没毛病啊,又不是才艺出众。
苏三娘子见了众人态度,当下冷冷一笑,心中打定主意,今日定要让在场的人全都知晓季云流这庄子中长大的本来面目,她越发不饶人接上就说:“今日乃大喜之日,咱们作画写诗也是为了助兴平添乐趣而已,若六娘子不会画画亦不会吟诗,有什么能拿手jīng通的才艺,亦可让我等开一开眼界,指不定咱们在场的娘子们亦可以与六娘子切磋一二呢。”
苏三娘子话落,众多yù巴结苏家的小娘子纷纷笑出来,有多口舌的道:
“季六娘子可是日后的七皇子妃,这不会画不会写诗,不会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罢?”
笑声中出来另一道慡朗笑声,她人未到,声音先到,“苏三娘子与你等的这股子浓浓带酸的嫉妒味真是隔着一座葡萄架都让我给闻到了,这么酸都不怕熏了葡萄架子,让他人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么。”
此话一出,许多小娘子的一颗心全数提到嗓子眼处望了过去,自也有本就瞧着苏三娘子不利慡的人用帕子捂着嘴,笑盈盈而笑:
“确实颇酸。”
“何止颇酸,都酸出臭味了。”
季云流瞥了一眼来人,收回目光来,坐在凳上不起身,神色淡淡险些要淡出个鸟来:“作画写诗女红之类的我都比不得诸位小娘子,皇上圣明,早早知晓臣女xingqíng,在圣旨上写了清楚臣女所会的所擅的,不必因苏三娘子的紧紧相邀而出丑见笑于人前了。”
席间一片肃静,众人纷纷因这话去回想当日皇帝圣旨上的内容。
你望我,我看你,各小娘子望季云流的目光都快凸出来,简直无比惊骇。
七皇子婚事的圣旨仅此一次,这圣旨内容在场听过宣读的人哪里记不得,兹闻季府六娘子温良贤淑、端庄大方、品貌出众……
哎哟喂!
真真头一次听说一人所擅长之事便是温良贤淑,品貌出众……
只是这话的的确确是皇上亲手所写,谁若不说季六娘子不温良贤淑,不品貌出众,那就是怀疑圣上的明鉴!
而圣旨里头也确实没写六娘子才艺出众……
适才在笑的小娘子各个被季云流这么一番乱中带硬的话堵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苏三娘子生气的发抖,手握着笔,把墨染在衣袖上都未曾注意分毫。
从外头而来的秦二娘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快步过来朝季云流行礼道:“师姑母有礼,我来晚了一些。”
苏三娘子:“……”
众小娘子:“……”
一波尚未缓过神,一波又轰炸而来,这一惊非同小可,秦相府中的小娘子为何唤季六为师姑母?
众人赫然惊悚得连适才要取笑季云流不会作画写诗都忘了,纷纷相问秦二娘子为何唤六娘子师姑母。
秦二娘子一身橘红绛绡夏衫站在花架之下,高深莫测笑了笑,不答。
众人骇然猜忌之际,引路的丫鬟又迎来了文瑞县主,文瑞县主入了花架下头小娘子们自要行礼相迎,人人屈膝时,文瑞县主却迎面就向季云流道:“上一回我去季府没瞧见你,本yù去宫中寻你,后来我府中事多便一直不得空,你上次收了伤可好些了?”
“自然是好了。”季云流笑道,“多谢县主关心。”
“我只不过问上一句罢了,何值你言谢。”
之前取笑的、瞧热闹的小娘子们似乎被这两句惊回了神,执着笔低低惊呼“我要延误时辰了”之类的转回身只做适才一幕从未发生一般的开始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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