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死士的虽说要随时舍命,但也不是全无感qíng之人,他们这些孤儿从小一起长大,全都视为兄弟。
死,是可以,也要在毫无退路之下了结了这条命!
车轮转动,农夫与另一名刺客推着板车一路低首收敛神qíng,慢慢出紫霞山。
他们不担心紫霞山栈道上的守卫,这些都是打好了招呼的,不然今日的运菜农夫也不会被掉包了。
农夫推着板车,心中只觉得沉沉的。
刚才的那姑娘说他是不qíng愿做这件事?
他真的是不qíng愿啊,可他的老婆孩子都被抓了,他也没有办法啊。跑?他能跑哪里去呢?
木桶巨大,但口大底小,季六与玉七两人被塞在桶里,转身都困难。
里面青菜味道浓郁无比,倒也不黑,里面为了漏水,底下与周边有不少小孔,青天白日,让玉珩与季云流互望是没有问题。
大眼瞪小眼,桃花眼看杏眼。
玉珩抬眼看着季云流,只见她腮帮鼓得跟之前糕点塞满嘴是一模一样十分不忍直视,gān脆将目光移开,往下面的小孔望去。
一路行来,刚才听到有人盘查刺客与农夫,从小dòng中映进来的小沙石来看,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出了紫霞山正往西河而去。
玉珩心中计算着这里走到那边大约还有多久,以及下一步该如何自救。
正入神,耳边被人轻喷一口气。
玉珩心中一颤,立刻抬首,只觉得嘴巴一松,自己口中的帕子让人用嘴抽离开了。
目光快速下移,停在两块在脚边的帕子上,玉珩困惑不解,她口中的帕子是如何被她用嘴吐掉的?难道刚才鼓舞的腮帮就是为了吐帕子?
清晖的眸子抬起,与季云流对望:“你……”
这样纷纷扰扰的红尘中有这样一场的邂逅相遇,这样满是菜味的木桶中有这样一个颜色生动飞扬的少年郎。
“你长得很好看。”季云流侧头看他,扬唇轻笑,渐渐凑近,把自己的唇对准他的,覆盖了上去。
盖了上去……
了上去……
????
!!!!
这一举动像一个晴天霹雳,把玉七的血液全都劈倒了脑顶,简直惊呆了!!
这是作甚……甚么qíng况!!
玉珩脑子里一阵阵发懵,差点不分东南西北。
难道这人抽离了自己口中的帕子就是为了qiáng亲自己的?!
季家出来的姑娘都是这般的?!
死到临头,这季六连脸都不要了?!
舌尖温热,玉珩只觉得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双唇之间,随着少女的舌尖,满嘴桂花糕香味的口中推送来一颗圆滚滚的东西。
下一刻,双唇分开,季云流错开身在他耳边低语:“刚才一直含在齿下,解药有些化了,但解你身上的毒应该够了。诶,你不要嫌弃我口水啊,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这句话像一阵疾风骤雨洒落宁静的水塘之中。
玉珩的心中不可抑制的颤动起来,似乎此刻又来了一道雷,把他给劈得脑中什么都不剩。
嘴盖着嘴,原来是为了,为了……
第三六章 乱七八糟
玉七回过神,慢慢咽下口中那解药,声音低沉而又沙哑的问:“你没食用解药,那适才……”适才到底是怎么用一双全麻的腿跑下山来的。
只是这话却不需要问出口了,他已经看见了她的衣摆下,大腿上一片血痕。
锥刺股这种事qíng如今他实实在在看见,在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身上。
她受人拖累被刺客所抓,不哭不闹不怕不尖叫,危机关头含了解药,一马当先恒权了利弊……
这,仅仅是十三岁的少女……
季云流侧身向他递出一支还带着血丝的银簪,恍惚又是一笑,声音很小:“我力气小,吃了解药也无大用,适才见少爷你身手不凡,我可把命jiāo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莫要让我死在这里。”
玉珩低眼看她绑着双手中递过来的银簪,再扫过那血红的裙摆,头伏得更低了,发丝垂落,掩住他如雪容颜,可他心尖却随着牙齿却一直在颤动:“你放心,我定救你出去。”
解药吃下不久,玉珩全身的知觉便恢复,手中握着银簪,很快就能把手上的绳子解掉,解了自己的又去解开季六的手脚。
看他打算一跃而出,季云流右手五指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少年郎,姐姐的身家xing命全都赌在你身上了!
玉珩细细看她一眼,眼中黑眸旁的白瞳似是染上了血的影子,却是极淡,一眨眼,那红色又瞬间退去,覆盖下如扇的睫毛。
流水行云,行云流水。
季六……季云流。
直立起身体,玉七双手一用力就向外推出了木桶盖子。
木桶盖子受力飞出,车外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盖子已经飞向一旁刺客,把他胸口震出一道血痕。
刺客被打伤,大惊,抬拳迎上去。
为何七皇子身上的曼陀罗毒解掉了?明明那样的效力可使人麻上好几个时辰的!
不管如何,此刻不能让他给逃了!
如果在这里被这人逃了,自己等人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不仅自己,连自己的同伴全都不能幸免!
玉珩的几年腿脚功夫也不是白学的,此刻他心中已经发狠,下手更是招招毒辣不留后手,踢、劈、踹……全数使出来。
身形如猛虎、如游龙,风驰电掣、迅捷勇猛。
刺客第一招被木桶盖子打伤,已经弱于下风,他们上紫霞山也不能携带利器,只能赤手空拳。
没有打斗多久,直接被玉珩手握的一银簪戳死在地。
等刺客死后,他猛然记起还有个农夫,季六还在那里未解毒!
急忙转首看去,季六好好站在菜桶里,农夫早已不见了。
夕阳西下,她竖起拇指朝他微笑,面上颜色就像花粉和了胭脂的水,一笔勾勒而成的美人丹青,满山景致都比不过她弯弯生chūn的眼眸。
玉珩用他那双骄傲的眼睛用力的看她,黑沉沉的目光定定注视了一会儿,他轻声幽幽道:“季六。”
“嗯?”
等了一会儿,季云流见他只说两字,侧头不解,“怎么了?”
“你在流鼻血。”玉七的声音似吟歌般低沉好听。
血?
流鼻血?
!!!!
我!日!了个土地公公喔!
姐姐看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正太看出鼻血了?!
不不不,绝对是前日吃了整只烤鸭上火的缘故!
季云流迅速从袖中找手绢,但全身摸遍,也找不到一块手绢,刚才自己那块塞红巧的嘴巴里头去了。
抬起头,她臊的脸都红透了,嘴上还能看破红尘般的假装淡定:“近日天gān气躁,我火气稍大,不碍事的。”一笑,鼻血颜色更加生动,“这位少爷可有方帕借我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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