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声音颤抖着,舒父万分紧张地盯着医生。
“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可以转入加护病房,留院观察几天。”医生微笑着宽慰,“您先去帮病人办理入院手续吧。”
“谢谢您,医生。”
舒父松了口气,急忙在付费窗口办理了相关手续,领着病历单,回到女儿所在的病房门外,在医院的白色走廊上,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罗老爷?”舒父走过去,轻唤。
坐在走廊病房门外长凳上的人缓缓抬头,满脸憔悴之色,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金丝框的眼镜下,眼圈浮肿,眼神黯淡无彩。
“罗老爷,您、您没事吧?”对方神qíng恍惚的样子,让舒父有些担忧。
一连几天都没有合过眼,长凳上坐着的人快要支撑不住地耷拉着眼皮子,无jīng打采地看着前来打招呼的人,慢慢地认出这个人的脸,憔悴疲惫的面容上渐渐浮出惊怒bào躁的表qíng,从长凳上腾地站起,伸手猛然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是你?!你来得正好,快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
“罗老爷,您冷静点,快放手!放手……”舒父被他揪得快喘不上气,脸色发白。
“要不是为了和你女儿结婚,阿凯一定不会出车祸!”死命地揪紧对方领口,罗文森愤恨地咬牙,把错全都归结在别人身上,“是你女儿害了我儿子,你赔我儿子!赔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罗老爷,”被人欺负了,舒父还是一副卑微懦弱的样子,“我的女儿也躺在加护病房里,还没有恢复意识,我的心qíng跟您一样!”
“什么?”听到对方的女儿也遭遇了不幸,罗文森稍稍平衡了一下心态,松开手,跌坐回长凳上,颓然垂着头,疲惫不堪又无比悲伤,“十多天了,阿凯还是没有醒过来。”车祸中颅脑受创,呼吸心跳停顿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即使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也没有自主呼吸和心跳,完全靠着医疗机械来维持生命体征,可是……“他要是再也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罗少爷会不会……”
“植物人”这三个字,舒父没有说出口,只是无限同qíng地看着罗老爷,叹了口气。
“不会的!阿凯一定会醒过来的!”罗文森qíng绪不稳,忽又激动起来,指着舒父的鼻子,“他要是醒不过来,你们也别想好过!我会让你承包不了一个工程,让你赚不到一分钱,让你们一家人都去街头流làng乞讨!”
有钱人,财大气粗的,跺一跺脚,地面都能抖起来。舒父浑身也抖了一下,低头陪在一边,不吭声了。
“老爷、老爷!早餐买回来了。”
一个司机摸样的小伙子,两只手上拎着纸袋装好的一叠快餐盒子,从走廊那头跑来。
“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看到这个小伙子,罗文森火冒三丈,蹦起来扯了对方手里的油纸袋,甩在地上用力踩几下,快餐盒子里的早餐散了一地。
“老、老爷……”司机阿维吓白了脸,惶恐地站在一边,不安地搓着手,嘴里重复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罗文森恨恨地瞪着他,bào躁的脾气又要发作,突然,病房里传来“哗、滴——”的警报声。
重症监护室里,监测病人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警报,心电图里的波动消失,一个光点在屏幕上拉出了一条直线,病chuáng上躺着的人没有了心跳搏动的迹象!
急促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医生、护士神色慌张地奔入病房,开始抢救病人。
罗文森惊恐地瞪大眼,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ICU病房前,站在大片玻璃窗外,看到了病房里急救的状况。
透过明晃晃的玻璃,他看到无声电影里慢镜头般的一幕qíng形——医生们拿起电击除颤仪放在罗凯的胸口,一下,一下,逐渐增大的电流击来,罗凯的身体如木偶般一下下被电起,然后无力地落下……
罗文森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罗凯躺在里面,身上cha满了各种各样可怕的管子,就像一片枯叶,仿佛……仿佛要离开这个世界!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耳边响起一个忐忑不安的声音,有人在病房外说话。罗文森神qíng恍惚,摇晃着身子,缓缓转过来,看到坐在长凳子上的阿维,他突然疯了似的冲上去,揪起他的领口,愤然咆哮:“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出门时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你、你把他送到了鬼门关,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砰”的一声,bào躁的拳头揍在阿维脸上,猛烈的劲道,揍得人仰面摔跌在地上。
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面颊,阿维瘫坐在地上,双肩颤颤地耸动,懊悔、自责,他的心灵正承受着无尽的煎熬,“对不起,老爷!对不起……”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失神打偏了方向盘?记忆的碎片拼凑不齐,脑子里已然混乱不堪。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的儿子……”颤抖的双手贴在玻璃窗上,看着病房里的儿子,那是……那是他下半辈子唯一的指望啊!额头抵触到冰凉的玻璃,罗文森默默祷告,期待奇迹的出现。
“您是病人的家属吗?”
急救室的门开了,一名医生匆匆走出。
“医生!医生!请救救我的儿子!救救他!”带着恳切哀求的表qíng,罗文森突然冲着医生跪了下去。
“别这样,您快起来!”医生表qíng沉重,扶着病人家属站起来后,“我们会竭尽全力抢救病人的,不过……请您也做好心理准备!”
颤抖着双手,接过医生向家属下达的病危通知单,罗文森顿觉天旋地转,靠在墙上支撑的身躯,缓缓滑跌在地上,手中的单子落了下去,他抱着头,痛苦地哽咽:“谁?谁能来救救我的儿子?只要让他睁开眼恢复意识,要什么样的代价都行!救救他……快救救他……”
真的……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在他耳边问,沉浸在悲痛中的他下意识地点头,“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只要我的儿子能够得救!只要……他能再睁开眼叫我一声……”
Dad……
回想儿子叫他的声音,心中更加悲痛,“我不能失去我的儿子!不能失去……”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自己?怎么可以伤透父亲的心……
明白了!
那个声音里透着某种决定,他的耳边有轻微的风chuī过,愕然抬头,身边分明没有人在说话!但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病房里突然传出护士的喊叫声:“医生!医生!病人恢复心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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