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却自个也不信,越发伤心起来。
“好,我坏。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他给她拭泪,低声劝慰道,“覃熙,好姑娘,别哭了,累了就睡一觉好不好,多想无益。”
她的泪滚烫而灼热,他心都揪紧在一处,难以想象昨日和今日她受到的冲击该是有多少。先给软禁后又知道了真相。她平日里那么娇弱的一个人,……心里真是有多害怕,多难捱。
他此刻除了懊悔便是恼恨,他暗暗恼恨自己无能,恼恨自己的无力,竟然没有能够保护好她。其实这一身的伤都抵不过她一滴泪来的令他难受。
她许是发泄得疲累,忽然紧紧伸出手环抱着他,将泪与汗都擦在他的胸口。好似想要留住什么仅仅拥有的东西一般。
朱灯映照,若有人站在走廊上,透过雕花的格窗望去,定能看到迷迷糊糊两个人jiāo缠相拥的悱恻身影。
他亦是愁肠百转。感叹一声,轻轻抚着她的鬓发,像是安抚一只离群的幼shòu,又像是摩挲一颗挚爱的珍宝。
许久许久,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似得,将埋在他肩侧的脑袋微微抬高一点fèng隙,问道:“你怎么不说暄阳,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听她的。”
说起暄阳,他轻轻叹一声,也不知作何解释,只是宽慰道,“她总是你姐姐,也是为你好的,好覃熙,先睡觉好么,这些事都以后再想。”
“不行,你快说,我才不信她有那么好心呢。”
“傻姑娘,”他温声抚着她的脸道,“今日她送我们上马车的时候不是说了么,她觉得对不住你,所以才想了法子帮我们不是,她也是好心。”
她回想,好似今日却是是暄阳将他们送上马车的,临别之时还派了很多护卫护送他们,戚戚然问道:“真的?”
“真的。”他说谎不打糙稿,却不是为了隐瞒,而是觉得同她说那些实在是没有必要。指不定还会惹她不快。
其实今日在游廊上的时候,他冷声问完那一句。暄阳就大大方方坦然地上前道,“沐钦泽,虽然你已经娶了覃熙,但是,但是我还是……”
他退后两步皱眉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qíng义。
她咬咬唇,心有些冷,却还是昂着头地冷声把话说完了,“我虽然我嫁给了秦昱,但是我这辈子只心悦过你一个人,我,我总是要为了你……那日你说你不愿入仕,我也是知晓的,没什么别的能为你做,今儿这事我还是能帮你们忙。”
起初他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眼中有些疑惑。
她却道:“钦泽,我欣赏你,我希望你总是能随你心意地生活。我不想你不快活。我……你就听我一次,我不会害你们……还有覃熙,她,我父亲对不起她,我也想为我父亲做点什么。反正我不会害你们……就算是为了替我父亲道歉。”
闻言他总算是懂了。
虽然他对她无qíng,更是无法回应她的qíng义,但为了救覃熙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宫里对他来说还算是陌生,想来也很难比暄阳更懂得如何处理这些。
其实她也是一个骄傲却又美好的女子。内心不过也和覃熙一样幼稚。
想想也是,能吵架的时候说出,“你夫君原本想娶的人是我。”这种无脑气话的女孩,真的能有多成熟呢?
只可惜最后被秦昱那种人给糟蹋了。
沐钦泽想想也是一声叹息,但是人各有命,他人之事他也管不了太多。
最后覃熙哭累了,终于再也不愿想这些头疼的事,gān脆一头栽倒在梦里睡死。睡前还紧紧皱着眉头,哑声道:“你以后可不准再骗我了,有什么事都一定要直接和我说知道么,我其实可以接受的。”
他哄了她一个晚上却不觉得累。轻吻她的泪睫,握着她的手,不管她听不听得到,qíng深而坚定,“以后什么都jiāo给我就好,有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甜了,前几天也把我折腾的够死,还是甜腻腻好写,接下来都是甜了。
第73章 凶你
那日后, 覃熙便大病一场,浑身烧的滚烫,窝在chuáng上。
边神志不清口中还边喃喃叫着, 也不知是唤“父君”还是“夫君”。
沐钦泽拧了帕子, 替她擦脸擦身,便权当她是叫夫君了, 一声声:“在呢在呢”地应着。
病来如山倒。她真是太伤心了。
他们的回程也变得无比缓慢。原先还想着快些回去以防女皇临时变卦。但是现在却慢悠悠地, 在京都晃了两三天, 好容易等她病快好了,才继续行路。
然而病痊愈了大半后, 她jīng神也不见得有多好, 嘴上虽然说着一点都不后悔再也不想回宫,却依旧是郁郁寡欢的模样。
沐钦泽知道她心里难受,回宫后发生的事简直压垮了她, 曾经是多么一个娇娇洒脱的小姑娘, 如今却成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也知道一时半会她是难以重新快活起来了, 只能日日陪在她身边,时时关注着她的qíng绪。
眼下他揽着她坐在马车里, 肩头让她靠着, 只要稍稍低头,两个人的呼吸都能jiāo缠在一处。
马车一个微微震颤, 他边掀开鎏金边的车帘边低头在她耳侧浅浅笑道,“你看,这一带, 是裕固山脉。这里的人惯常上山打猎,我们来的时候本想叫你看的,你却睡得和小猪似得。”
“你才像小猪。”她扫了一眼,终于有了些jīng神,懒懒应了声,但整个人还是死气沉沉的。“挺好看的。”
“可是头还疼?”他看出她的敷衍,低下头问她。
“还好……”
“那,笑一个罢,笑一笑病好得快些。”他哄道。
“……”她硬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他见此心下怅然,又怎会不知她心里难受。忍不住将她搂紧了些。另一手温柔又不失力道地拨开她的乌发在她太阳xué处轻轻揉着哄她,“晚上不疼的话,带你去玩好不好?”
“玩什么?”她问他,“这附近你很熟么?”
“这里到延川地界了。自然要熟。”他嘴角绽开一抹笑,“我们就快到家了。”
就快到家了。
覃熙垂下眼睑。不知心绪为何。
……
他们歇脚在山脚下的一个镇子上。
晚上的时候,大雨滂沱,别说什么去玩了,许是一路颠簸又入了水汽,覃熙又烧了起来。
她难受地躺在榻上全身发烫,头重脚轻。浑身虚汗淋漓。好像一只脱了水的鱼一般。
他睡一半半才发现身边的人的异常,大晚上的赶忙起身来将她裹在被子里妥帖地放好,伸出手抚上她的脉搏,眉头轻皱,扯了外袍就去请大夫。
他去的时候她又断断续续做了一个梦。
梦到那日,武校场上,她倾身一跪。
她的母亲准了旨后冷冷问她,“你当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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