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她都是开车回,车牌号在警卫处统一备案登记,所以放行无阻。但今天她没开车,站岗的那位战士大约是新来的,不认识,直接把人给拦了下来。
“同志你好,没有传令,您不能进去。”
“我家住里头。”迎晨解释:“西南角的迎家。”
看这战士的表qíng,得,说了他可能也不了解。
“你稍等,我打个电话。”
迎晨先是打给迎璟,没接。
犹豫了片刻,再打给迎义章,也没接。
她握着手机很无奈。战士铁面无私,没点动摇。他公事公办,往警卫室走,查翻了一下记录,大院儿里姓迎的,只有一位首长。
战士将信将疑,出来说:“还有一位联系人,你打过去吧。”
迎晨明白,他指的是崔静淑。
“不用。”她脸色也冷下来。
战士怀疑之心更加明显,持着枪械的手都绷紧了些。
就在这时,两声短促的鸣笛声。一辆黑色的车子滑下车窗,孟泽探出脑袋十分惊奇:“哟,小晨儿?”
迎晨松了气,指了指那道门。
孟泽随即明白,与那名执勤战士打招呼:“这是我妹妹,从小一块长大的。”
孟泽跟谁都熟,整个大院儿,除了他爹妈不待见他,谁都喜欢他。
“稀奇啊,今天怎么想着回家了?”孟泽想了想,紧张兮兮地问:“该不会是,又来找你爸爸吵架吧?”
迎晨斜他一眼,说:“迎璟今天生日。”
“哎呦,忘了。”孟泽一拍脑门儿,“回头我给他补份礼物。小璟十九了吧?”
迎晨嗯了声,“我下午要去远地方出差,个把礼拜才回来。”
“嘛去?”
“挖矿。”
“我说你一女孩子,学的什么专业,我叫都叫不上名儿,多辛苦。”
“你叫不上名,是因为你没文化。”
孟泽嘿了声,然后嬉皮笑脸:“别拆穿嘛。”
迎晨嫌弃地一笑。
孟泽不闹了,打着方向盘,“得嘞,出差回来,哥请你吃饭。”
把人送到门口,孟泽有事儿便走了。
来开门的是崔静淑,见着迎晨,她明显愣了下,然后很快让出路,高兴发自肺腑:“回来了啊?快进屋。”
迎晨没什么表qíng,踏进玄关。
“吃早饭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牛ròu面行吗?”崔静淑殷勤热络,同时往楼上喊:“老迎,老迎,晨晨回来了。”
过了一会,匆忙急乱的脚步声,迎义章边说边下楼:“谁?迎晨?”
见到真是女儿,他很快装沉稳,语气清淡:“哦,回了啊。”
自上次争执,把迎义章气得住院,这是父女两第一次碰面。迎晨见他jīng气神似是不错,心里稍稍松弦,老实地叫了声:“爸爸。”
迎义章神qíng亦缓和,“嗯。”
崔静淑把空间留给一老一少,自觉地去厨房忙活。
沙发上。
迎义章和迎晨分两头坐。
“工作还好吗?”
“好。”
“生活上别太节省,身体很重要。”
“行。”
“有空多回家看看,家里的饭菜,比外头的放心。”
迎义章说得琐碎,语气虽无异,但话里行间对迎晨的关心,还是没藏掖着。
迎晨看到父亲一丝不苟的寸头,刚正气质犹存,但两鬓的白发还是添了几分岁月不留qíng的感慨。她忽地心酸。脱口就为上一次的事qíng道歉。
“对不起,爸爸。”
一瞬安静。
迎义章垂眸,极慢地点了下头,只说了一句:“以后常回家看看。”
这时,崔静淑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ròu面。
“来啦来啦。”她极尽讨好之意,把面条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期盼着,劝说着,笑着说:“晨晨,尝尝这碗面,我没有放香葱。”
因为迎晨从来不吃葱。
面条卖相不错,汤汁收得浓郁,上头的牛ròu大片儿均匀。迎晨看了一眼,没把这刚刚好起来的和谐气氛延续。
她起身,不发一语地走了。
崔静淑尴尬地站在原地,方才的用心良苦全成了笑话。
迎义章浓眉深皱,喊道:“迎晨。”
没回应。
语气加重:“迎晨。”
这一次,上楼的身影停住,迎晨侧过头,“爸爸,今天是小璟的生日,我不想吵架。”
说罢,她头也不回。
敲卧室门的时候,听到下头传来稀里哗啦碗筷落地的声音,迎义章愤声:“像什么话!”
崔静淑在劝:“好了好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别让她不高兴。”
声音渐小。
迎晨拧开门,就瞧见迎璟坐在地板上拼模型。
“怎么回事啊?打你电话也不接。”迎晨先数落。
贴完最后一片桅杆,迎璟才吭声:“我手机在充电,昨晚调静音忘调回来了。”
迎晨走过去,也坐在地上,“生日快乐。”
迎璟嗯了声,看着她:“你能回来,就挺快乐的。”
“嘴甜。”迎晨笑起来,伸出食指去勾他下巴:“给姐姐看看,哎呀呀,咋长得这么好看呢。”
迎璟躲着,别开脸,“你的生日祝词年年一样。”
“咦,还不乐意啊?”迎晨说:“那说你越长越丑了可行?”
迎璟很快道:“别,那还是年年一样吧。”
迎晨笑了笑,待笑容收拢后,忽说:“厉坤来找我了。”
迎璟很平静,“哦,找你gān嘛?”
迎晨:“和好。”
迎璟做模型,听到这句话后,动作骤停。
两秒之后,他继续糊胶水,“这不正如你意吗?”
“我没答应。”
“没答应?”这回,迎璟是彻底放下手头上的活儿,抬头看她:“你喜欢上你老板了?”
迎晨对他翻了个白眼,才说:“其实我挺怕的。”
“怕什么?”
“怕他只是说说而已,一时兴起。”
“哦。”迎璟:“不会的。”
“什么?”
“他不是一时兴起,应该是认真的。”
迎晨皱眉,不解。
“我去部队找过他。”迎璟平平稳稳的语气:“我告诉了他一些事。”
迎晨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一个猛子扑向迎璟,不可置信:“你、你知道了?不不不,不可能。”
她语无伦次,眼里是大写的不相信,问:“你怎么知道的?”
迎璟淡定地拂开她的手,理了理被揪乱的衣领,说:“那年,我躲在墙后面,偷听到了二伯对你说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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