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留在我身边_咬春饼【完结】(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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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问道,“可下头还有省城的人啊。”

  “我他妈哪还管得着!就说他们回去了,去哪儿不知道!”老板是真狠了心,眼珠子yīn险得都能滴出血来。

  副指挥叙述完事qíng前半段,恨恨地叹了口气。

  一阵沉默。

  战士们拳头捏得青筋儿乍白,愤怒全写在了脸上。

  林德直接骂出口:“我糙他妈的!”

  厉坤一字未吭,只缓缓别过头,机舱里昏暗的光线耀出他眼里的朦胧亮光,泪水斑驳啊。

  林德抵了圈槽牙,问:“那后来是怎么捅破的?”

  副指挥:“一个小孩儿,偷听到了金矿老板的谈话,跑下了山,打了110。”

  林德呸了声:“这帮孙子,糙芥人命,挣钱挣得没良心。”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五小时,huáng金救援时间在减少。

  半小时后,直升机悬停于矿脉上空。

  通过机窗,已然能见到下面泥流黑huáng,席卷大半厂房,泥石流造成的巨大冲击力,使树木连根拔起,挖机铲车侧翻扎进huáng泥中。

  矿区面目全非,天昏地暗。

  而雨,还在下。

  “索道准备!”

  顿时,直升机舱门划开,风雨扑面,冷冽无qíng。

  “全体都有,按顺序滑降!”

  一声令下,战士们握绳,勾脚,纵身下跳,百米高空,滑降用时不到十秒,而后jīng准降落地面,再松开保险扣,举手示意,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厉坤神qíng凛然,眼神空dòng且麻木,李碧山不放心地拽住他胳膊,扬声:“你小子,给我打起jīng神!”

  厉坤一把甩开他的手,揪住绳索纵身往下。

  那股劲儿,不要命。

  现场已有近地方的武警官兵在实施救援,但小地方的军警力量薄弱,技能素质较差,再加之设备落后,救援难度极大。

  厉坤一行人,直奔矿难主体区——爆炸的矿井。

  “太好了,我们正准备下井,人手越多越好。”一当地人告诉。

  厉坤二话不说,跨进吊笼,接过安全帽。

  “等我,我也要去。”林德跟蚱蜢一样,跳进了吊笼,他拍了怕厉坤的肩膀:“哥,我跟你一块把晨姐找回来。”

  吊笼下放,光线渐暗,爆炸后的井道,二氧化硫味道极其刺鼻。

  还只下放到一半,已经有人受不了地猛烈咳嗽。

  环顾四周,坠落的大石块横七竖八地堆叠,稍微完整的矿壁上,也是被火焰炸出的黑乎痕印。本是四通八达的矿道,已经被残石泥土堵得死死。

  这里,像极了一座活死人墓。

  越往下,气氛就越凝重,残檐断壁,哪里还有生的气息。

  吊笼垂落至矿井第三层,也是当时工人最集中的事发地。

  众人分发铁铲、锄头,大声:“把这些堵路的泥沙全部挖开!”

  场面热活起来,每个人都在咬牙猛gān。

  突然——

  “这里有人!!”

  “啊,是老李!快来帮忙!”

  “慢点,慢点,顶住墙体。”

  另一方向的林德暂停动作,眼神询问厉坤。

  那边人手已够,厉坤无知无觉,跟机器一样挥动手里的铁铲。

  没两分钟,那头又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

  “没气儿了呀!”

  这一嗓子,把厉坤彻底喊懵了。

  他猛地停住,把林德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厉、厉哥?”

  哭声持续,惨烈。

  厉坤就这么静静站着,默了两秒,他低下头继续动作,绷着声音,

  “挖。”

  林德心里难受,想安慰:“没事的,晨姐。”

  “活要见人,”厉坤直接打断,声音更哑了,“死……要见尸。”

  林德看着他,到底没忍住,抬起手臂往眼睛上一抹,竟然哭了。

  厉坤不为所动,嫌碍事,连口罩都不戴了。刺激的硝烟味撼动不了他,不断飘落的浮石砸在脑门上,他也不知道痛。

  小晨儿。

  我后悔了。

  那些恩恩怨怨算的了什么,你我之间,本不该有这些。兜兜转转,咱们有误会,有埋怨,算起来也错过了七年。我没法儿否认,这七年,最怕梦醒时分,枕边空无一人。

  分开的那些日子,我满世界出任务,在枪pào子弹里出生入死,枕着枪杆儿睡觉。那帮小兵崽子们问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我反问他们。

  有说想爸妈的,想媳妇儿的,想吃老家地里的大红薯。

  呵,我啊。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

  是发了疯地想再回到你身边。

  你十八岁就跟了我。

  如今二十八岁了,咱谁也别嫌弃谁,就这么跟下去得了。

  厉坤眼眶通红,握着铁铲的手泛起青筋,没忍住,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

  就在这时,又有人喊:“这里!快!来帮忙!!活的!活的!”

  林德抓着厉坤就往那边奔,“哥,有活人!”

  堵住的泥石挖了一条窄道,就看到一个人蜷在矿壁的泥沙堆里。身体被埋了三分之二,只有胸口以上部位bào露在空气中。

  尘土糊了满脸,鼻翼在微微颤动呼吸。

  厉坤坐镇指挥,呵住手忙脚乱要救援的大伙儿,“别慌!不能再挖了。”怕引起四周塌方。

  “林德,你用铲子压死这边——你,压右边——好,剩下出两个人手,和我一起按住他的肩膀,记住,不能碰他脖子。”

  厉坤有条不紊地做安排,脸色沉下去,再三叮嘱:“千万别碰颈椎,他全身应该有多处骨折。”

  幸亏,救援方式恰当,人被顺利解救出来。

  只是出土后,他的两条腿儿,像是断了筋一般,垂耷得像软面条。

  老乡们安抚:“甭怕啊,这就拉你上井,去医院。”

  但突然,这名伤者费劲地睁开眼睛,嘴唇张合,也不知哪来的劲儿,竟揪住了厉坤的手。

  厉坤侧头,返回他跟前,倾身细听。

  姜海呼吸急喘,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虚弱地说:“下边,还,还有活的,救,救她,叫、叫……迎晨。”

  语毕,人就晕了过去。

  厉坤浑身过了一层电,迈腿就往原地跑,狂吼:“林德!把铁锹给我!”

  林德瞪大眼睛,cao起工具追了过来。

  厉坤从刚才那个大坑里往下一看,好家伙,多亏刚才那人埋在上面,相当于起了一个支撑作用,把下面一层的矿道给架空出一个悬置的空间层。

  厉坤不敢用力,趴上去,脸贴着地面往fèng隙里一瞧。

  刚才救人时,泥土松动坠落,下边已经给埋了一半。左边填满了,堵死。

  右边。

  厉坤眼睛倏地睁大。

  有人!

  人躺在那,脸被埋了浅浅一层土,只有嘴巴和鼻子隐隐露在外头,没有任何反应和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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