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龚琪yù言又止,最后落了句:“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我费力的下chuáng,摸着墙边前进,跟在龚琪身后一点点挪进了龚曜的病房。
一共五十三步,路过六间病房和一个拐角,我记得很清楚。
路上一直在想见着龚曜该怎么开口,是先道歉还是先道谢,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来得那么始料不及。
房间很静,龚琪就像个引路人一样,把我带进房间里后就出去了。
我能感受到屋内风chuī过的声音,应该是开着窗子,但是我却看不见龚曜在哪儿。
他不出声,可我就是知道他再看我。
用那种最熟悉不过的眼神,充斥着占有yù和浓重的yīn郁。
“龚,龚曜……”
我喊他的名字,伸手朝无法触摸的空气里探寻他的位置,不小心绊了一脚跌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但那一刹我听到病chuáng上有动静,想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跌落了下来。
眼皮蓦地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qíng发生。
动作也变得急切起来:“龚曜。”
我在地上边爬边往前摸索,顺着地板终于摸到了chuáng脚,猛地一挥抓到了一个裤脚,然后紧紧的攥进了手中。
“你怎么了?”我手忙脚乱的抓他的衣服,越发的急促:“你倒是说话啊。”
越摸越不对劲,直到碰到他打着石膏的腿时,终于明白了心底那些不安的感觉是哪来的了。
“别碰我,走开!”
他大叫着推开我,倔qiáng的想要自己爬到chuáng上去,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最终,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捂着唇失声痛哭起来。
“龚曜,龚曜……你听我说。”
我摸到他的眼泪,心里的愧疚更浓了,瘪着唇一张嘴嗓子也哑了。
“你会好的,你很定会好起来的,医学技术很发达,只要你配合治疗,你放心,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
说完,我狠狠地扇自己几个巴掌,为什么自己没有直接死在严天的刀下,竟然害的龚曜也遭受这般苦难,我罪孽深重,更是无颜面对他。
龚曜咬着牙狠狠的捶自己失去知觉的双腿,明明属于男人的自尊心都被击破,他还拼命咽回了眼泪安慰我。“慕栾,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就是恨自己,以后你在出事的时候我都不能第一个冲出去救你了,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那样做,我真的不怪你的……”
他按住我自残的手,红着眼把我抱进怀里。
“还能在抱你一次,我就很满足了。”
我除了哭,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可是眼泪也不能泯灭我对他的内疚。
耸着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到昏厥,头也跟着迸发出剧烈的痛。
龚琪进来,找护工把龚曜从地上挪到了chuáng上,又搬了把椅子让我坐下来,低声说道:“龚曜,等会儿父亲会带医生过来,你们有话赶紧说完,我怕他到时候会把这事怪罪到慕栾身上。”
我低着头不说话。
也是,自己家儿子被别的女人害的残疾,若是我遇到这事,也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了。
龚曜起先是沉默,隔了好久问了句:“你决定了吗?”
我茫然的昂头,朝他的方向往前,没懂什么意思。
“你决定了吗?要跟他在一起。”
我哑然失笑。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挂着这件事。
动了动唇,还没给出答案。
门先被撞开了。
我还没猜到来人是谁时,先被他抓着手,拼命往外拉。
他掌心还是热的,我能听到他喘粗气的声音,分明病的很重了,却还偏偏要跑出来找我。
“陆羲柯。”
我有点心虚。
明知道他不满我跟龚曜之间的关系,却还被他抓个正着。
果不其然的生气了。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他怒吼,狠的甩开我的手,额头冒出涔涔的细汗,低着头看我。
我沉默,堵在龚曜门口不想走,有句话我还没说完。
但这却让他更火了。
青筋bào起,把我抵在门边大吼大叫。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随时可能会死,就因为你肚子里那个孩子,你会丧命你知道吗?”
而后很快又落寞下来。
“我看你就是想死,你死了就可以摆脱我的控制,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你是这样想的吧,慕栾,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孩子……”
他语气越发的虚弱,脸红的发烫,一点点朝我靠近,最后无力的将头搭在了我的肩上,弓着背压在我的肩膀上无声的落泪。
他怕了,急怕了。
我的病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噩耗,还有这个来的不合时宜的孩子,都是陆羲柯毕生难以解决的难题。
难得没有跟他还嘴,仅仅是揉了揉他发烫的脑袋,抵在他冒热汗的脖颈间亲了亲。
“给我半分钟,我就跟他说最后一句话,以后……不会在让你担心了。”
不管陆羲柯应不应,我先推开了他,进了病房,在龚曜耳边轻轻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也不管他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转身摸到门外握着陆羲柯的手就离开了。
直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陆羲柯身子还在抖。
发烧在加上气火攻心,他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你跟龚曜说了什么?”
他穷追不舍的问,明明都烧到昏迷不清,还非要找我问个究竟。
我跟他绕圈子,含含糊糊的就是不肯回答。
“没说什么啊,就是讨论了一下他的伤势,我觉得以龚家的实力,肯定能给他找好更好的医生,治好他的腿呢。”
“那你呢?”
他窝在我chuáng侧,语气急切又渴望。
“你也会好起来对吧。”
我愣住,而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覆上自己渐渐隆起的小腹,叹了声气。
“也许吧。”
陆羲柯突然把我拉进了怀里,变得紧张起来,揉着我的脑袋吻了吻。
“慕栾,无论出了什么事,你都别恨我,我是为你好,我真是想为你好。”
“什,什么啊?”
我还没搞懂什么qíng况,不解的问了句。
在什么都看不到的qíng况下,胳膊上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不出半分钟浑身突然无力起来。
软软的窝在陆羲柯怀里,听见了白青了声音。
你们想gān什么!
我没来由的心慌,突突的几乎要跳出胸口。
听见白青开口,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说:“你想好要把孩子给打了?”
陆羲柯不说话,点了点头,目光里都是痛苦的神色。
“她现在的身体qíng况已经不允许她继续撑下去了,再这样任由病qíng发作,你也说了,她很可能一辈子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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