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他有些粗bào地打断了她,“我不希望你有这样的朋友。”看她震惊的样子,发觉自己失言,顿了一下,忽然又将她抱在怀里,“这便是我急着要来梁国找你的原因,我真怕你身边会出现其他人,他们若是对你好,比我对你还要好,你会不会动心?每当一想到这里,我就克制不住地要来见你……阿羽,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再也不会。”
他的怀抱很宽,很暖,她窝在里面,清晰地听到他有节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对于这个男人,她说不上是什么感qíng,却好像总也抗拒不了他的qiáng硬、霸道、温柔。
她不想伤害南宫洵,就能做到gān脆果断,远远地拒之门外。
可是对沈云珩,她也不想伤害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对自己的qíng意,做些自私的事qíng。
如今,她一路行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要说对不住的人,也只有一个他了吧。
如此想着,她不自觉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像极了qíng人间的浓qíng蜜意。她的眼睛明亮澄澈,略略一弯,仿若夜空里皎洁的月牙儿。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
“这是你第二次说起这个问题了,”沈云珩扣住她的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就算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怪你,我唯一要怪你的,是你要做什么事却不跟我说,自己一个人去承受,那样我会生气。阿羽,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瞒我。”
她莞尔:“好,我不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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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是南宫洵带军回边关的日子。
南宫洵去年冬天巡查北疆,带了两千兵士。巡查完毕后路过洛安城时已是年关,日夜兼程赶回边关过年已是不可能,洛安城是他母亲的家乡,外祖父康王爷在世时,他本人也在京中生活了好几年,也算第二故乡,索xing打定主意在此过年。
但他能单枪匹马进宫,两千兵士却碍于国法不得入京,只好在城郊安营扎寨。
今日他出京,换了将军扮相,金盔铁甲,英姿勃发。端坐于一匹乌黑神骏之上,坚定锐利的眸子一一扫过眼前排列整齐的两千将士,整个人隐隐透露出一股霸气。
萧承望亲自来送,太子萧远身子骨不好,托了卿羽替他送南宫洵一遭。此时,她望着马背上的他,只觉与素日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记忆里的他,永远是一副放làng形骸的模样,在廊子里叼着根狗尾巴糙晒太阳,或是拿着根柳条子对着空气一通厮杀,面上洋溢着快意的笑,是少年得志的张扬。
现在眼前的他收起往日的不正经,摇身一变成统领将士的将军,刚qiáng威武,令人敬畏。
郊外风沙qiáng烈,飒飒chuī袭眼角,福公公捧过来践行酒,萧承望一杯,南宫洵一杯。
萧承望道:“南宫家良将辈出,对我大梁有护国之功,实乃朕之幸矣,国之幸矣!”
南宫洵单膝跪地,声音掷地有声:“为皇上尽忠,为国家效力,是臣的本分,臣愿肝脑涂地,保疆卫国在所不惜!”
萧承望赞许地点点头,高高举杯,二人一同饮尽杯中酒。
卿羽立在一旁,静静凝望着这一切。今日一别,她不知何时才能与他再相见。
但见不见又能如何呢?他们的关系止步于如水之jiāo,仅此而已。
南宫洵看向她,深邃的目光里有着看不透的柔qíng,他缓步过来,挡住背后一片阳光。
“劳清平公主亲自送别微臣,微臣着实惶恐。”他薄唇微动,说出的话语僵硬而冷淡。
她略一福礼,面上携了一缕浅笑:“皇兄本来也是要来送别世子的,奈何身体不好,便由本宫代劳了,世子不要介意才是。”
将话说的得体又礼貌,举止又做得落落大方,他妄图从中寻找一丝道别之外的感qíng,终也只是失望了。
“太子的一番心意,微臣感激不尽,”他恭敬道,眼睛却是直视着她,“不知太子有没有什么话,托清平公主带给微臣的?”
话说出口,他在心底发出一声苦笑,他哪里想听太子要说什么话,左右不过是想听她说的话罢了。
卿羽仍旧保持着雍容礼貌的笑容,道:“皇兄让本宫带话给世子,望世子勤兵磨剑,早日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南宫洵点点头,而后将她望住:“还有呢?”
卿羽微微错愕。
“现在你改变主意还不晚,”他目光灼灼,极力攥紧了手指,才克制住自己要伸手抱她的冲动,“阿羽,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风又大了些,他与她面对面站着,语气低沉。萧承望与沈云珩站在另一旁说着闲话,并未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异样。
面对他的一再努力,她总是沉默以对,这让他气恼,却也让他无可奈何。
她不开口说话,沉默就是她的回答,坚定得毋庸置疑,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世子,”她唇角扬起的弧度温柔而好看,虽是笑如chūn风,但眼神却是冷淡疏离的,“本宫愿您一路平安。”
他眼中最后一缕亮光悄然熄灭,一切已然明了。
她的心固若金汤,饶是他再怎么努力,都越不过那道坚实的城墙。与其这样,不若放开手去,如此也不必为她添一份负担。
“我明白了,”他喃喃道,像是终于确认了一件心爱的宝物不属于自己的事实,那一瞬间的忧伤无可比拟,劲风中,他扬起头,露出一抹轻快的笑容来,就如往日那般愉悦快活,“多谢公主祝福,微臣告辞了!”
他翻身上马,向萧承望最后道一声:“皇上,臣这就去了!”
随后,高高扬起手中长鞭,随着骏马一声长嘶响彻云端,他已奔腾而去。
两千军士尾随而去,马蹄声jiāo织成雷霆万钧之势,腾起的烟尘杀气腾腾,待烟尘稀落,那一队人马已遥不可见。
福公公伺候着萧承望上了轿辇,起驾走了。
沈云珩不耐烦地拉着卿羽也上了马车,催促着车夫快走。
卿羽看他不怎么好的脸色,揶揄道:“本来就没有你的事儿,你偏要跟来,跟来就跟来吧,还闹不高兴,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沈云珩没好气道:“未婚妻要跟别的男人送别,我当然要跟来了,不然被别人拐跑了可怎么办?”
卿羽撇撇嘴:“小心眼,没度量。”
他却笑了,一把揽过她来,道:“那要看什么事了,我不在乎的,别人谁爱拿拿去,不管多少,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若是我在乎的,别人碰一下我就恨不能剁了他的手。”
卿羽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马车摇摇晃晃,她坐在里面昏昏yù睡,冷不丁一个颠簸没颠醒,反倒将她的头颠到了沈云珩肩膀上,就那么呼呼睡着了。
待到醒来时,马车已经要进宫门了,她揉揉眼睛,蓦地发现被她枕着的沈云珩的胳膊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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