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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毒素已解,康复之日已是可期,皇宫上下一派喜气洋洋,东宫上下全部得了重赏,连清平宫也得了不少赏赐。
常余和秋菱被那一大箱子金银珠宝晃花了眼,还未伸手摸到,便被何当一巴掌打在手背上:“这些都是我的,谁都不能碰!”他将盖子啪地合上,自己蹦上去盘腿一坐,宣示着他的拥有权。
常余和秋菱揉着发红的手背,讪讪地走了。
卿羽笑道:“箱子又大又重,太引人注意了,只怕路上会被贼人盯上,那麻烦可就大了。”
何当却一副很拽的样子:“听说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我就是这个真实案例。”
卿羽摇头叹息,心想许是百宝箱的葬身火海给他留下的yīn影太大,如今见了这么一堆珠宝,要想从他嘴里抠出来点碎银子,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给他买辆结实的马车才是正经。
沈云珩从殿里走出来,见她面上一扫前些日子的yīn霾,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也跟着心qíng大好,不顾宫苑里旁人在场,搂住她的腰便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如今诸事落定,公主何时下嫁?”
她双手挡在他们之间,用力地推他:“你先放开我!”
宫女侍从们都识趣地躲得远远的了,只有何当还盘腿坐在他的那个新得的百宝箱上,正拿了一片树叶卷着舌头剔牙,看到两人卿卿我我的场面当即就叫嚷开了:“哟!好深qíng啊!”
卿羽羞红了脸,一脚踩在他脚背上,扭头跑到殿里去了。
窗口的huáng鹂冲她活泼地叫了一声,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她过去抓了把谷子递进去,看它吃得欢,忽然莞尔了。
折腾了这么多日子,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我自由了,”她趴在桌子上,一手支着脸颊,一手维持着喂食的动作,对小huáng鹂说着话,“被这个地方困了那么久,我终于可以走了,”她的眼睛微微弯着,看着吃得正欢的它,露出久违的轻松的笑,“被困在笼子里的感觉不好受吧,即使是锦衣玉食,也不会感到开心的对不对?”
小huáng鹂吃完了谷子,在笼子里开心地蹦跶,放开喉咙唱了几嗓子,清脆悦耳。
“我要走了,你也走吧,”她取下笼子,打开窗口,“你有更广阔的天空,不该成为人类手中的玩物,这么些天以来让你qiáng行跟我作伴,真是委屈你啦!”
她晃了晃笼子,小huáng鹂却扑棱了一下翅膀,往里退了一步。
“走吧走吧,”她看着这只陪伴了她这么久的小灵物,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没有比放它走更好的办法了,“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把你烤了吃?!”
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小huáng鹂一个激灵,张开翅膀扑棱了两下,飞出去落在窗台上,冲她叫了几声,她叹口气,挥了挥手,小huáng鹂蹦跳了几下,依依不舍地飞走了。
眼望着它以极快的速度飞进繁茂的花木丛中,又飞过高墙,彻底不见了踪影,她忽感一身轻松,转身却见沈云珩斜斜倚着门框,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明日启程,你若还有什么需要打点的,早点想好,免得回去的路上唉声叹气。”
萧承望这些时日人逢喜事jīng神慡,沈云珩趁机提及婚事,央他定下良辰吉日。萧承望大手一挥,眼看就要答应,被卿羽及时拦住了,直言自己还不想早早出嫁,想随大师父出宫四处游历一番,也好长长见识,况且,大师父也是希望自己能多学点东西,jīng进医术,造福于民。
何当与卿羽师徒二人救了太子一命,等同于救了大梁,卿羽搬出何当,萧承望没有拒绝的道理,遂跟卿羽约定以半年为期,半年之后,便要回来,安心待嫁。
这个决定既周全了何当的面子,又安抚了沈云珩,算是两全其美了。
但沈云珩可不这么想,他恨不能今天就说定,明天就迎娶,但看到卿羽可怜兮兮的眼神,也就不做异议了。这婚约都有了,嫁娶嘛,是早晚的事,至于中途悔婚这件事,莫说他沈云珩不答应,萧承望更不答应,当今天底下还没有谁会愚蠢到得罪大燕国的地步。
卿羽看着他笑嘻嘻的样子,道:“我没什么要打点的了,只是在临走前,我要去见一个人。”
沈云珩来了兴致:“我也要去!”
第九十五章 我们成亲了
马车出了宫门,经过云雀桥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道路两边的繁华之象逐渐趋于冷僻,绕过几条小巷子,终于在一座小小的院落前停下来。
院门敞开,院子不大,但收拾的很整洁,堂屋门前搭了个葡萄架,嫩绿的叶子爬满了藤,垂下密匝匝的青色的葡萄串。
“请问你找谁?”
身后响起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戒备。卿羽回过身,看见李倾城抱着洗衣盆立在庭院中央,头顶是炙热的太阳,她应是刚从外面洗衣回来,手臂袖子高挽,额头上俱是亮晶晶的汗珠。
卿羽朝她笑了笑:“大姐。”
认出来人,李倾城明显有些愕然:“是你?有事吗?”
她的语气清清淡淡,没有丝毫起伏,虽然没听出欢迎的意思,但也没听出反感的意思。
“我要走了,便过来看看你。”她走上前去,接过李倾城手中的洗衣盆。
李倾城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松了手,任由她接过去,随她一同来到晾衣架前,弯腰拿起一件衣服抖了几抖,抻开搭在衣架上:“东西都收拾好了么?何时出发?”
她本来还想问“为什么要走”、“事qíng都做完了吗”、“要去哪里”……可想了想,觉得没必要。
既然说了要走,就必定是心愿达成,尘埃落定,至于要去哪儿,问不问已无意义。
“明天就走。”卿羽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笑着答道。回眼瞥见李倾城红肿的双手,不禁心头一动,那双手,纤纤如玉,皓腕凝霜,曾经只在琴弦上跳跃,在书卷上挥毫,高贵得不染指人间烟火,如今却被俗世所累,在粗茶淡饭之间磨得粗糙得生了茧。
李倾城将衣服晾好,将手臂上挽起的衣袖放下来,引她去葡萄架下落座。
“我这里没有好茶好水,你将就些吧。”李倾城倒了杯清茶推给她,眉间漾起一抹微微的笑。
她淡妆薄黛,粗衣麻布,头发梳成常见的样式,没有眼花缭乱的发饰,整个形象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间小百姓。
但纵然委身于平庸现实,她的气质仍是人群中最清绝出尘的那个,一颦一笑都摄人心魄,吸引着人靠近,又让人不敢靠近,唯恐会亵渎了这样美好的人。
清茶很甜,里面加了桂花和蜂蜜,分外解暑,卿羽喝完一杯,又讨要了第二杯。
家庭变故非但没有压垮她,反而让她活得更开心满足了。
当初李平岳一死,车骑将军府就被查抄了,连同在外的田地和铺子,全部收缴归公。李家树倒猢狲散,一夜之间变成一座死气沉沉的荒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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