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调_一只海螺【完结+番外】(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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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羽忙不迭地答应着,跑过去将怀里揣着的酒坛子递给他:“大师父jiāo代的事qíng,徒儿若办不好哪里还有脸回来见您?”

  何当瞥了一眼她:“油嘴滑舌!”而后喜气洋洋地抱着自己的酒一边往回走,一边扒开塞子,顿时酒香四溢,十分醉人。

  卿羽被馋得流了口水都出来了,追上前去眼巴巴地望着他:“大师父也给我喝一口吧。”

  何当将酒坛子搂得更紧了些,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这可是我专门从城里背回来的,珍贵的很,一口值好几两银子呢!”

  卿羽咋舌:“好几两银子?!”

  何当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现在这仗都要打两年了,一壶好酒比万金可要珍贵的多!”

  卿羽冷了脸,很是不满,嘟囔道:“好歹我也受累帮您烫酒了啊,真小气……”

  何当耳尖,将她的小话儿听了个仔细,稍作思量,道:“那就分你一小口吧。”

  是上好的文君酒,甜润幽雅,蕴含众香,师徒二人觥筹jiāo错喝得不亦乐乎。

  大师父乐呵呵地给自己的空杯满上,望见对面的她又是一饮而尽,不觉挑了眉毛:“哟,好酒量!”

  卿羽脸颊酡红,笑嘻嘻地将空了的杯子递过来。

  大师父下意识将酒坛子往后缩了缩:“已经所剩无几了,你就行行好,给我留点底儿吧。”

  卿羽却是不听,更加将手中的杯子递进一分,扁起嘴巴一副随时都要就地撒泼哭出来的样子。

  何当无法,只得忍痛割爱将最后一点酒倒给她。

  或许她也知晓这是最后一杯酒了,纵然醉意已深,仍不似之前一样一饮而尽,而是爱惜之极,先是小小地抿了一口,做出十分陶醉的样子来,再小小地抿一口,整个人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fèng。

  何当像看一只小动物一样看着她,眼神宠溺而怜惜,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就像从前她小时候那样亲昵,这才恍然发觉,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一转眼,竟然十多年都过去了,当年那个怯生生的瘦弱小女孩,如今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喝醉了酒,一个人对着杯子里剩余的酒水傻乐,何当见她笑得痴傻,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竟是一手的泪。

  原来,她竟是在哭。

  明明是在哭,却非要做出开心的样子,她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吧。这些日子她和周顾越来越疏远,她嘴上不说,可脸上的忧伤掩盖不住,她企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可她的日渐消瘦让他看在眼里,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此前他还能义愤填膺地为她出气,豁出老脸去和姜玉这等小辈一般见识,只因那时周顾一心向她,信她,他这个做师父的心如明镜,这才有恃无恐。只是人心一旦改变,一切景象便再不复从前,饶是他作为长辈,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到底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一声长叹。

  靠在大师父的胸口,卿羽感觉到无比安心,眼帘阖上的刹那,蓦地落了两行清泪,而那酒杯打翻在地,那无比珍贵的最后一杯酒,她终是没有喝。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冷战

  信安城固若金汤,因着是京畿保护城的缘故,朝廷派了重兵驻扎于此,又仗着粮糙充足、兵力齐整等优势,比易云关难打多了。上次一役吃了大亏,周顾对于下一役的攻打之法简直愁得夜不能寐,并了韩世超、屠子霖、姜荆等人日夜商讨攻城大计。

  听金子说,信安城如今由周宣御驾亲征,他的坐镇大大鼓舞了士气。更关键的是,周宣请了高人来此,为其出谋划策,无论我方使出什么计策攻城,都能第一时间被对方识破,是以我方上次一役伤亡惨重,眼下更不敢轻举妄动。

  金子说起这位“高人”,真是又痛恨又崇拜,引得卿羽也好奇不已。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对于军事兵法熟谙至此,能一眼看穿军阵布局,轻易达到四两拨千斤的目的?而说起上一役的jiāo战,至今想起仍令人胆战心惊。

  据说,我方兵临城下,一面与城上军队对垒,一面发起攻城,这般纠缠数个时辰后,我方终于攻破城门,本以为胜利在望,却不想是个yīn谋。

  城中无敌,空空dàngdàng,城门大开,畅通无阻。而去往城门楼的路却被封死,大量的队伍乃是经过特别训练,有着以一当百的神勇,我方屡战屡败,破了城门竟然攻不下城楼,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最先发现问题的是周顾,在这时突然意识到,不好,中计了!

  他发起号令,快速撤兵,而这时自城楼上降下无数火箭和滚石,空城之中自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弓箭手。与此同时,高大巍峨的城门徐徐关上,厚重的铁栓降下来,阻绝了出城的路。

  对方的这招“请君入瓮”,不费chuī灰之力就活吞了我方五万人马,周顾等将领由手下护着láng狈逃出,隔着厚厚的城墙喊杀声不绝于耳,令人后怕又懊恼。

  这些时日以来,周顾终日埋在地图和书卷里废寝忘食,卿羽看着心疼,悄悄熬了补身体的汤,有时让金子端过去,有时让大师父端过去,而她自己,竟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经过上次的争吵,他们皆是有意避着对方,有时远远看到他,也是绕道而行。金子看出了端倪,问了来龙去脉后,气得头疼,扬言要去找姜玉评理,被卿羽拉住了。她知道姜玉那个人打的是什么算盘,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现在有人去找她麻烦呢,这样就又能借机去周顾面前卖惨扮可怜,博一番怜惜。

  这招行不通,金子绞尽脑汁地又给卿羽出主意,要她离家出走,周顾一着急就会四处找她,届时二人自然而然地就能重修旧好了。

  “也不是让你真的离家出走了,”金子挠着头嘿嘿笑道,“你只需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就去主帅面前禀告你失踪了,等主帅真的急得不行了,你再出来。都说患难见真qíng,我就不信凭主帅对你的感qíng在那时不会不爆发!”

  金子说得煞有介事,卿羽摇头直笑:“师兄为战事已经够烦的了,我怎能再给他添乱?”她以手撑额,遮住面上的怅然之色,“况且,一个早已没有家的人,又何谈离家出走……”

  从离开梁宫那夜,她就已是无家可归了,时至今日,除了这里,她无处可去。

  金子陪她坐了一会儿,军营集合的号角响起,也便跟她告了别,匆匆走了。她回身查看炉子上的jī汤,发现已经熬好,便端着去找大师父,央他给师兄送去。谁知大师父正在补美容觉,当即就不耐烦地把她轰了出来。这次熬的jī汤辅以各种补药,比较珍贵,她不舍得做人qíng送给别的将军,又担心放凉会大大影响药效,只好硬着头皮亲自去送。

  空旷的大帐里只有周顾一人,正聚jīng会神地看着一本书卷,翻页的间隙眼角瞥见她进来,不由有些吃惊,还有些……欣喜。

  “卿羽,你来了。”他放下卷册,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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