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琋被这番喧闹烦得紧,抬手向后一样,袁赫的大刀已凌空架在淑妃脖颈上,震得她不敢再出声,只余隐忍的啜泣之声。
“既然你们都要死,那就去死吧!”沈云琋冷怒意压顶,这一刻,他要让所有阻拦他的人都去死!
剑气如霜,浮光掠影,沈屏儿惨白了一张脸望着他,沈之域想拉开沈屏儿,奈何他旧疾复发,浑身抖得稳不住,沉重的呼吸每一下都悠长且缓慢,像只濒临死亡的狮子,可悲又可怜。
“叮”的一声脆响,沈云琋手中的剑尖在距离沈屏儿咽喉四指之处被另一柄利刃所挡,抬头一看,竟然是本该远在肃州的沈云珩。
沈云珩眸色深沉,显然是克制着巨大的愠怒,刀上蓄了内力,反手一转便将沈云琋bī退数步。
“大皇兄!”沈屏儿喊了一声,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得以释放,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哪经历过这种事qíng?方才面上硬撑,心里早已怕得要命了。沈云珩的到来,她所有的坚qiáng一击而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云珩伸手给她抹去眼泪:“别怕。”而后扶起瘫倒在地的沈之域,朝他磕头道:“儿臣救驾来迟,让父皇受惊了。”
沈之域已说不出话来,但眼含热泪,显然是宽慰的。卿羽提步过去,点住他几处大xué,探了一番脉息之后,排开针囊,从里面取出银针开始施针。
沈云琋站定了身子,眼神微眯,面上虽是笑着,却流露出危险的气息:“我还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挡本王的剑,原来是皇兄。从肃州连夜赶回,皇兄一定很累了吧,如此焦急入宫,可是有备而来,迫不及待的要取我人头?”
沈云珩立在对面看着他无关风月的懒散笑意,深沉的眼眸涌动着复杂的qíng绪,沉声道:“云琋,你现在放下兵器,跟父皇认错,我可饶你不死。”
闻言,沈云琋仰天大笑:“皇兄,我们兄弟二人久别重逢,你开口就是生啊死啊的,可真不吉利。况且,今日就算有人要死,那个人也只会是你,而并非是我。”他提起手中的亮剑,翻来覆去看了一番,笑望着他,“一会儿我会下手快些,不让你感觉太痛,怎样,我够意思吧?”
沈云珩看着他得意轻蔑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忍,遂低叹一声道:“云琋,我既能顺利入得宫来,你就不想想为什么吗?”顿了顿,接着道,“自去年冬天我离京时,你就开始在京城广散势力,宫中更是被你布下天罗地网,可为何时至今日我能如过无人之境,一直来到你面前,而你都没有收到半分消息?”
沈云琋面容微愕,电光火石间,他忽地明白了什么!心智一时茫然,他qiáng忍住袭上心头的不祥之感,大喊道:“唐震!杜群!你们给本王滚出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输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亡般的寂静。
沈云琋心下一沉,向着袁赫命令道:“去,将唐震给本王找出来!”
袁赫依旧是冷眉冷眼的表qíng,如一尊雕塑立在那里,岿然不动,对他的话亦仿佛没听见一样。
沈云琋大怒,几步奔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你什么意思?本王的话你没听见吗?莫非你想背叛本王?!”
袁赫终于正眼瞧他,冰冷的眼神里有丝冷蔑之意,淡淡道:“历朝历代,司金吾将军职务者,只遵皇命。卑职曾对天地立下重誓,终生唯皇上是瞻,宁死不事二主,瑞王爷的命令,怕是下达错人了吧。”
听闻此言,沈云琋要杀了他的心都有!他如何也没想到,事前面对他的游劝,信誓旦旦地表忠心的袁赫,竟临阵倒戈,给了他致命一击。不,看这qíng形,袁赫并非是临阵倒戈,而是早有背叛之心,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假意顺服,目的只为骗取他的信任,以便获取qíng报……传递给沈云珩。
想到此处,沈云琋只感心口陡然一空。原来,他jīng心布下的局,早已被人窥探了个透彻,可叹他以为自己谋划好了一切,踌躇满志地等待着沈云珩步步身陷,却不知他才是最愚蠢最可悲的那个,像个傻子一样反被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他是那个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接受着所有人嘲笑的眼光,自己却毫不知qíng。
沈云琋瞪着血红的眼睛,一手抓紧了袁赫的领口,一手扬起剑来:“本王杀了你这叛徒!”
袁赫yīn沉的目光朝前面一望:“瑞王爷不是要找唐丞相吗?他在那里。”
沈云琋回眸看去,但见内阁首辅杜群和兵部尚书汪芝林自人群中走来,汪芝林手里提了个包裹,望地上随意一丢,唐震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出来,血水从眼、耳、口、鼻中渗出,死亡之前圆睁的眼睛还未阖上,至这时正直勾勾地瞪着沈云琋。
汪芝林像是嫌脏似的拍了拍手,而后与杜群一同走到沈云珩跟前,恭敬拜道:“大皇子殿下,臣奉命缉拿逆党唐震,特来复命。”
沈云琋头脑纷乱,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唐震的人头,再望一眼明明与他统一战线,现在却转而臣服于沈云珩的汪芝林,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他明明派了重兵埋伏于沈云珩回宫的必经之路,就算杀不死沈云珩,也能拖延出bī宫的时间,到那时即便沈云珩再赶来已是天翻地覆,回天乏术。
可为何……
沈云珩冷冷静静地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常年带兵在外,早已料到沈云琋会玩心计耍手段,便带一支小分队择荒僻小路行进,另外调兵遣将命军队兵分三路,从不同的方向发往京城,沿途陆续汇合,集结兵力。
大军秘密赶到京城之外时,在城门处坐镇的当朝丞相唐震是沈云琋最后的盾牌,而此时沈云琋的人马却被派出还未来得及返回,孰胜孰败,高下立判。
至于袁赫的“倒戈”和汪芝林的“背叛”,倒更容易说得通。但凡能做到高官重臣的,无一不是人jīng,孰轻孰重最是能掂量得清,常余不过替沈云珩充当了个信使的角色,便动摇了二人的心意。再至今时,稍一察言观色,望风使舵这种事qíng简直做得极为顺利。
“皇兄,你步步为营,早就算到了这一天,是吗?”沈云琋沉默良久,忽而笑道。
沈云珩淡淡地将他望着:“不过是见招拆招,顺其自然罢了。事到如今,你还不认输吗?云琋,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放下兵器,跟父皇认错,我可饶你不死。”
“哈哈哈哈——”沈云琋发出一阵酣畅的大笑来,继而拿剑指着沈云珩,步步bī近,“你以为放下就这么容易吗?我忍了那么多年,要说能放下便早就放下了,何来今日?既然走到这一步,我就不会再像只丧家之犬一样乞求你们原谅。我的命无需你饶,沈云珩,你我之间的是非恩怨,今日一并做个了结吧!”
言毕,他曲腕提剑,下一瞬已是寒光疾驰,眨眼扑向沈云珩面门!
沈云珩不闪不避,横刀一挡,沈云琋携着满腔怒意而来,直bī得他倒退几步,刀刃相接溅出零星火花,沈云琋手中的剑死死压住沈云珩手里的刀,近乎疯狂地咆哮着:“我不用你可怜我,这辈子我都不需要你的可怜,所以别再充当什么道貌岸然的好人。你心里也早就想着我死了吧,那么今天我给你机会,来啊,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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