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调_一只海螺【完结+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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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割糙,砍竹子,搓麻绳,活泥,砌砖……从早忙到晚,陆霄累的简直要灵魂脱壳。

  白露欣赏着新盖起来的厨房,很是满意:“虽然小了点,但好歹挺像样,辛苦你啦!”

  难得能从白露嘴里听一句谢,陆霄爬起来刚想说“不辛苦,应该的”,却见白露爱怜地给阿huáng梳着毛,还掏出一个jī腿给它吃。

  陆霄怒火中烧,更多的是委屈:“我才是最辛苦的那个好不好?”

  白露白他一眼:“阿huáng来回替你背了十几趟稻糙和木头,换你试试?再说,如果没有阿huáng,今天连饭都吃不上,你说对吗,阿huáng?”

  许是捕猎饿坏了,阿huáng置若罔闻,只专心地啃着它的jī腿。

  那边卿羽喊吃饭,白露招呼着阿huáng高高兴兴地走了,走了几步,回头见陆霄还不动:“咦,你不吃饭?”

  “吃!怎么不吃?”陆霄恶狠狠道,率先走到前面去了。

  这顿饭陆霄吃撑了,托着圆滚滚的肚子滚chuáng上倒头就睡。估计是有了新厨房,以后又可以施展厨艺了,白露今天很高兴,不让卿羽动手,自己手脚麻利地洗好了碗筷,带阿huáng去后山练武去了。

  外面已为朦胧夜色所弥满,月朗星稀,乌鹊南飞,在这清寂山中,有种沁人心脾的凉。

  卿羽收好白天晾晒的糙药,背靠着树gān泡了壶茶。白天收到大师父的传书,说这几日就回来了,算来,他们这回外出刚好两月,临走前说是生意上的账目出了问题,得需亲自去查查,想来,如今一切都办妥了吧。

  师父们做的是镖局和贩马的生意,店门主要分布在燕国和陈国,两宗生意都很凶险,结了不少仇家,但师父说大风险才有可能得到大回报,人在江湖走,哪有赚大钱还落一身盛誉的好事?

  押镖要走各种坎坷的远路,贩马要提防各种势力的攻击,有时人手不够了还要亲自补缺,是以师父们的每次远出都让她提心吊胆。

  但最令她担心的,是……师兄周顾吧。

  那个冷峻的让她心慌,和暖的又让她心怯的人,是她十年来藏在心里最暖的希望。

  第一次见周顾,他穿的是一件青色的薄衫,浓眉明目,朝她轻笑,胜过远处的青山黛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或许从那时起,她的心意,已悄悄铺开一片青青绿地,温暖如chūn。

  周顾是个颇冷酷的人,虽不总是如二师父那般终日绷着一张脸,但甚少有开怀的时候。卿羽听大师父长吁短叹地说起过,周顾原是大户人家出身,幼时家中生变,双亲离世,债主上门讨债,一夕间搬空了所有家产,他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少爷,沦为流làng孤儿。

  残酷经历使他成为一个寂寞冰冷的人。大多时间,他便是独自去往后山练功,卿羽不好缠着他,便背了竹篓上山采药,寻一处山坡,遥遥望见他龙腾虎跃般的身影在云海曦阳间闪变幻化,看刀枪剑戟在他手中行云流水大开大合……数十年来,那是独属于她的幸福时光。

  但周顾对她,较之路人多着关心与爱护,较之家人一视同仁无偏无颇,但若是较之心上人,怕是冷淡疏离退避三舍了罢。

  幸好,他还没有心上人。

  至少她不知道有,也不希望他有。

  ……但如果是她的话,她会十分乐意。

  周顾不常常在家,有时比两位师父出门还要频繁些,回来时总是携着重重倦意,疲乏得像洪水中的木舟,有种几近破灭的沧桑感。每每这时,卿羽总有种莫名的心慌与后怕,近不得,又不忍离远了,便熬了热汤,送与他解乏,看他露出一丝笑容,她就能乐上一整天。

  思绪漫无目的地飘啊飘,满脑子都是周顾,直到有人轻轻推了她一把,她登地跳起来,失声叫道:“师兄?!”

  叶白的脸晃在眼前,她顿觉失言,折身去拿水。

  叶白按住她的手:“茶凉了,不能喝。”

  本来就不渴,只是借此掩饰瞬间的慌张,她耸耸肩,面上带了笑:“这么晚了,怎的不去休息?”

  “许你思念qíng人夜不能寐,就不许我为qíng所困辗转反侧?”

  被戳中心事,卿羽脸上挂不住,敛了笑:“要你管?”

  叶白失落不已:“唉,我只当白露说你有心上人是让我知难而退,哪想此话当真,让我qíng何以堪!”

  ……?卿羽一时反应不来他在说什么,只道:“既然你也为qíng所困,又何以来笑我?”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他悠悠道。

  “莫名其妙。”卿羽转身yù走。

  他却挡住去路:“我明日便要走了,今晚特地与你辞行,你却是连句送别的话都不想跟我说么?”

  卿羽一听这话,忙收了步子,忽闪了几下眼睛:“你要走了?你真要走了?”

  叶白点头:“我几日不见踪影,家人难免会担心,现在伤好了些,不便再逗留了,况且,我们的伙食费和住宿费,是真的已经付不起了。”

  卿羽扑哧一笑:“看来你对我师姐有许多怨言呢,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呀,她征收的每一份钱都是合qíng合理的,只不过比其他地方贵些罢了。”

  叶白不再答话,静静将她望着,月下红妆,如花如玉,她浅浅笑着,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对儿好看的月牙儿,比那天边弦月还要动人,不自觉想要伸出手来抚上,手指刚触到她面颊,却见她微侧了身,仍旧笑得明朗:“你明天就要走了,我去取壶酒与你践行。”随即转身,一溜烟儿跑的不见了踪影。

  第五章 不虚此行

  不一会儿,她又跑过来,怀里抱了一壶酒。

  叶白仍在原地等候。月华如练,他向月而站,皎洁光线投影在他面上,有种说不出的柔和,偶有清风徐来,扬起他鬓角落发,更为此人平添了几许洒脱飘逸气息……所谓玉树临风,大约便是如此了罢。

  她只知打正面瞧,他面若雕刻,俊美无铸,确系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却不想侧面也是这般受看。

  叶白回过头来,她惊起回神,故作镇定地gān咳两声,提了提手中的酒壶:“我拿了女儿红给你。”

  跑到她跟前,一打开,酒香四溢。

  “这女儿红是师姐藏的,大师父都哄不过来,不过师姐疼我,我悄悄喝一壶,她不会怪我,嗯……真香!你闻闻。”

  他顺势坐在对面,取过酒杯放在唇边嗅了嗅:“醇香浓郁,想必有些年头了,真想不到,你师姐那个人,竟喜欢这女儿红。”

  卿羽白了他一眼:“你是在笑我师姐外qiáng中gān?”

  叶白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依着白露姑娘的xing子,我看只有西北的烧刀子才能配得上,而非这用糯米发酵出来的江南huáng酒。”

  卿羽支起脸颊微微叹息:“你是不了解我师姐那个人。她看似彪悍不好惹,其实不过是做出一副傲娇的姿态,让人觉得不可侵犯也不敢侵犯。她太要qiáng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果真是很qiáng的,可她也有做不到的事,难圆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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