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尧的话语,让恩雅是怔怔的愣住了。不明状况的若雁更是目瞪口呆。云岚是又惊又气,勃然变色,但她竭力的镇定自己,尽量的维持声音的平静。
“你没给佳琪说什么吧?”
“没有。”希尧说,声音中带着固执,带着倔qiáng,“但我迟早要说。”
云岚重重的一拍沙发扶手,她怒目圆睁,疾言厉色的说:“你反了你?我告诉你,陆希尧,命中注定,你生在陆家,是陆家的儿子;所以命中注定,你此生娶妻只能是杨佳琪。这是你的命,你逃不掉!”
希尧也气急败坏的回击:“我无法选择我的出身,但我的婚姻我有权自己选择。”
“你不能选择!你什么都不能选择!”云岚怒不可遏的说,额上青筋突起,脸涨得通红。
看到母子两个剑拔弩张、势不两立。若雁突然回过神来,她冲到了希尧面前,挽起了他的胳膊,扬声大喊着阻止他,“大哥,你少说两句吧。”一面,又拉着他,一直的拉到云岚面前,“给姨妈道个歉吧,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姨妈用心良苦,一切都是为你好。再说了,小两口闹别扭、拌句嘴,也在所难免,过两天就好了,何至于闹的天崩地裂。对了,刚才你们两个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还亲亲热热的送她回家。这么多年的qíng分了,真的好不容易,得好好珍惜才是。还有啊,大哥,佳琪才二十三岁,足足比你小了五岁。让她一点又何妨?”
云岚冷哼了一声。
“若雁,难为你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可是,你瞧瞧你的大哥,哪有听进去一点,板着个脸,仿佛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似的!”
希尧此时生硬的开口说:“妈,对不起,是我的态度不好。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坚持,我不能娶佳琪,死也不能!”
云岚本来脸色缓和了许多,这一下子,怒火被重新的点燃,呼吸急促的鼓动着她的胸腔,嘴唇抖颤,气的说不出话来。
若雁拦在他们母子中间,再次的打圆场,她推着希尧。“走了,大哥,咱们上楼睡觉吧。你们都在气头上,也谈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我保管啊,睡了这一觉,满天的乌云都会散,明天准是个艳阳天!”回过头,她叫恩雅,“恩雅,一起上楼吧。”随后,又跟云岚招呼,“姨妈,我们都去睡了,你也赶快安歇吧。”
恩雅应着若雁的叫声,抬步向前走。自始至终,恩雅一直的呆着没敢动,没敢言语。她很识趣,知道自己在这个家人微言轻,没有说话的余地。
希尧没有抗拒,机械的任凭若雁推着向前走,恩雅快步的跟上去。云岚正窝着满肚子的火,她没有勇气和云岚搭腔。她惴惴不安的、慌里慌张的追着他们两人的脚步。她也不敢去看云岚一眼,但不知怎的,在脱离云岚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如芒刺在背,总觉得云岚在肆无忌惮的、颇为不善的冷冷打量她。她的头脑中没来由的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很好笑的念头,假如希尧中意的那个女孩是她的话,云岚不把她碎尸万段才怪。
到了楼梯口,确定云岚不会再看到自己,她感到一阵轻松。若雁挽着希尧已上了好几级台阶,她不紧不慢的在后走着。
他们两个在前面,边向上爬着,若雁边压低嗓门劝着希尧。
“幸亏希雯姐姐回去了,要是她今晚不走。你这样一闹,姨妈不说什么,她可先就饶不了你。她那个火辣xing格,可不是好惹的。她可是在杨伯父的手下工作,博涛姐夫也是。所以啊,你即便真的要和佳琪分手,也要好聚好散,千万别弄得太僵了。”
“若雁,我是个世上最糟糕的哥哥。”希尧这样说时,他们三人都已爬到了楼上,站在卧室门外的走道上,“我很惭愧。你为婚事劳力费神,我非但没有为你分担什么,却还添乱添堵。”希尧深吸了口气,脸上透着坚定不移的神qíng,“不过,我保证,在你结婚前的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咱们家不会再有纷争,再有吵闹,咱们一家人要和和睦睦、快快乐乐的。”希尧忽然的声音哑了,眼圈也红了,“我的若雁妹妹就要嫁人走了,我真有点舍不得呢!”
若雁也鼻子一酸,想要哭了。她qiáng抑着眼泪,用不太稳定的声音,哑哑的说:“大哥,你少来煽qíng吧,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和恩雅迟早也逃不掉的。”说到恩雅,她想起一件事来,扭脸看向恩雅,“恩雅,你呢,好事也快近了吧。”
恩雅心头沉甸甸的,木然摇头,又很快的把话题引了回去。
“若雁,你下个月什么时候结婚。”
“六号。”
“今天是10月6号了。”恩雅惊叹,带着深深的不舍,也红了眼眶,“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你这个坏丫头。”若雁伸手在恩雅脸上拧了一把,她嗓子发哽,却故作轻快的说,“你这个时候知道舍不得我了。你和刘慕云在电话里卿卿我我、聊得火热的时候,可是很嫌我碍事,巴不得把我赶得远远的。”
恩雅又羞又急,脸色红红的。若雁连忙的揽着她,笑嘻嘻的说:“谈恋爱时一定会有太多的柔qíng蜜意、太多的海誓山盟,太多的温柔缱绻,太多的如胶似膝,这都很正常,是没有什么可害羞的!”说完,她对希尧抛下一句,“晚安,大哥!”就搂着恩雅,准备回房。恩雅回头,也道一句,“晚安,大哥!”
希尧呆呆的站着,呆呆的目送她们走开,低低的、怅惘的说:“晚安,恩雅!晚安,若雁!”
恩雅、若雁回到房间后,若雁先开了灯,关上房门。然后,她拉着恩雅在chuáng沿边坐下。她的眼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恩雅看了良久,那眼光是研究的、是审视的、是怜惜的、是温柔的。
“恩雅,才几天不见,你瘦了,也憔悴了!你这几日在外面是水土不服吗?”
恩雅也深深的、久久的打量若雁。若雁眉梢眼底、浑身上下、每个细胞、每个毛孔皆散发着喜悦与甜蜜。热恋中的小女子,即将为人妻的小女子,明眸善睐,顾盼神飞,粉面桃腮,娇艳动人。她看着,一面心中轻叹,诚如云岚所言,若雁真的好有福气,那个子辰,才高八斗、温柔多qíng。佳人配才子,自古一来一直就是一段人间佳话。他们在演绎这段佳话,这段甜蜜的、诗一样、梦一样的美好佳话。面对着若雁的一团喜气,她的心头也有着朦胧的喜悦。她扬扬睫毛,唇边绽开一个笑容。
“我很好,什么都好。你就别为我瞎cao心了。倒是你,该做新娘子了,而且时间这么紧迫,该有一大堆需要忙的……”
她话才说了一半,若雁猝然的拥她入怀,把下巴抵在恩雅的头发上,她感伤的、动容的,酸楚的一迭连声的低语:“恩雅!恩雅!我亲爱的小妹妹,总是这样的,你总是要把我放在第一位。你什么都好!怎么可能什么都好?你有太多的善意的谎言!”
恩雅先是一震,心里一阵慌乱。怎么,难道若雁都知晓了。但再一细想,她认为这不可能。再仔细的斟酌若雁的话,恩雅觉得她简直是不知所云。更让恩雅莫名其妙的是,若雁的语气陡变,也许是因为她不久就要嫁了,这之后,很可能的很快还要漂洋过海,远离故土,难免的一时满怀感伤,qíng绪激动。恩雅这样的想着,也是一时的柔肠百转。她更紧的贴着若雁,并伸手环抱着她,在她背上安抚的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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