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阳早看出了她的心思,向她了然一笑,毫不避忌的坦言道
“有时候还是会吐,不过我能坚持的住,难得不那么恶心的时候,我就会努力拼命的吃”
晓兰一脸玩味道:
“小心吃成个胖子,看你生完孩子后还怎么回公司见人?”
心阳敛起笑容,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意味深长的说:
“我们谁先变成胖子,恐怕还不一定呢”
晓兰一听,就要没好气的上前去挠她,想到她现在身怀有孕,又住进了加护病房,才又不qíng不愿的缩回了手。
冯绍辉默不作声的呆在她们身后,也身不由己的露出了一脸欣慰的笑容。或许他也在想,晓兰没事的时候真该多往这里走走。他削了两个苹果,一只递给了晓兰,另一只给了心阳。孟心阳接过来先放到了一边,她眼睛盯着桌上那一盒排骨,慢慢的从chuáng上起身。
“突然觉得好饿,这盒排骨我可盯它半天了”
晓兰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小心的给她打开饭盒,
“这是徐福记里面的老厨师做的,味道正宗,比我们食堂里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你尝尝,只要你喜欢,下次保管再给你带”
心阳刚夹起一块,还没送到嘴里,就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她回转头,斯雨正提着一袋东西,看上去形销骨瘦满脸憔悴,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脸yīn郁的杜越泽。
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从门口徐徐的走到她的身后,病房里其余的人在他眼里置若罔闻。倒是杜越泽,看着房间里两张陌生的面孔,感受着一屋子突然升腾起的诡异气氛,只好尴尬的把头点了有点。
斯雨看着她面前放着的一盒排骨,心脏像是被人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手里的提袋随之掉在了地上,一张脸顷刻间煞白如纸。
心阳没有再回头看他,而是把手中夹着的那块排骨顺利的送进了口中。紧接着,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就传来了她呕吐不止的声音。几个人一下子慌了手脚,斯雨抢先一步来到了她的身前扶着她低垂的身子,紧张的面无血色
“心阳,心阳…”
冯绍辉和晓兰看到此番qíng景,立即止住了慌忙而上的脚步。然而,孟心阳却极力的把放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甩开,一脸痛苦的向洗手间跑去。
他怔怔的呆在原地,像被一记响雷击中的木头桩子,头顶冒着令人作呕的火燎气息,静静杵在那,一动不动。
好一阵后,冯绍辉搀扶着她的手臂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着她那张冰冷漠然的脸,眼神中溢满了无尽的酸楚和疼痛。前一刻,当她果断的推拒开他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心彻底凉了。他不知道,那个人还是不是他的心阳。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已经陌生到了极点。那些个彼此珍视、相依相扶的日子,还有同他一起栉风沐雨的人去了哪里?
杜越泽走至他的身边,微微叹了口气,
“那个斯雨,你不是有话要跟心阳姐说吗?我…我们在外边等你”
其实,在斯雨和越泽来病房之前,他们先去了高主任的办公室。从高主任那里,他也了解到了身为医生却不得不尊重病人意愿的无奈之处。他知道,高主任在这件事qíng上,已经尽力了。他原以为,事qíng已经无从挽回,可是面对高主任,他还是尽力想要一试。高主任也并非不明白他的想法,从两人话里话外的言谈里,他还是婉转的表示出要想改变眼下的危机,还是要将病人的思想工作作为突破口。
只是,他何尝不明白,照眼下的局势来看,要想彻底说服她难于登天,但是,本着心中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他还是愿意竭尽全力,用尽浑身解数,让她改变当下的决断。
刚刚的一幕,他的心已经冷到了冰点,但是,为了心中最后的一线希望,他仍旧愿意咽下种种苦楚,放手一试。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去想刚才那令人痛心的一幕。当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向着她的方向轻轻的走了过去,她没有躲避,任凭他将自己紧紧抱入怀中。他哽咽着,柔声问她:
“心阳,我们这是怎么了?出国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她不仅没有挣脱,甚至还表现的出奇的安静。
“你还记得吗,不久前,你在电话里跟我哭诉。你说斯雨,我想你,太想太想,想到心痛,痛得只想流泪…你不知道我当时什么心qíng,我恨不得cha上翅膀,立马就飞回你的身边”
他的声音异常黯哑,有好几次,她都清晰的听到他嗓音中无奈的哽咽和停顿。她感觉到他的双臂在微微的收紧,他的气息也在逐渐地变失去平稳。
“心阳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是不是?没有了你,这世界对我来说形同虚设。所以我求你,求你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身处危险,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那些酸涩和痛楚的cháo水已经无声的将他吞没。
她觉得眼睛cháo湿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也已经布满了泪痕,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他白色的衬衣上,继而,晕湿一片。
他终于抬起头,双手轻轻的捧住她泪痕láng藉的脸。她依旧面无表qíng的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填满了悲哀的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你知道我这些天都是怎么过的吗?你的那些话,就像一把利刃,无qíng的cha在了我的胸口。我的心在滴血,可那些残存的理智在告诉我,面前的人是我穷极一生都在爱着的人,是我愿意倾尽生命也要努力守护的人,心阳,你让我如何相信?我知道,这孩子是我的,是我们的…”
她的脸上终于不再是漠然,那被痛苦扭曲了的神qíng,那抑制不住的泪水,已经将她重重淹没。她已经无法呼吸,混乱的意识下,她觉得她下一刻就会忍不住的将他拥紧,那个怀抱,她已经贪恋了太久。
他轻轻的吻上她蹙起的眉,吻上她哭痛的眼,还有她抽蓄着的冰冷唇瓣。
再一次闻着他特有的呼吸,嗅着属于他的味道,她像是被人下了迷药一般,只觉得心神恍惚,身体疲惫的不堪重负。那磁xing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低低细语,几近令她着魔。
“心阳,你说过我是把你从泥泞中托起的人,我也承诺过,这一辈子我会努力给你幸福。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请你不要放开我的手。我们已经携手走过了二十年,未来的日子,不管有没有这个孩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陪你度过。相信我,我跟你一样的心痛,我爱这个孩子,但是,如果拥有她(他)的代价是失去你,我宁可毫不犹豫的舍弃她(他),我宁可她(他)从未来过…”
像是一个宿醉中的酒鬼,被人用一盆冷水从头浇灌到了脚,她霍的睁开了眼。一扫脸上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她再一番刺骨生寒的冷漠。她用qiáng而有力度的声音再一次清楚的告诉他,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不是孩子的爸爸”
每个字,就像是从她嘴里发出的冷箭,每一箭都穿心而过。当他在她的眼底第一次捕捉到了恨意,顷刻间,他被痛彻淋漓的绝望吞噬到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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