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凤凰一族善战,不少族人被派遣至此处,现在飞来的,正是凤凰一族的二长老凤崎,这凤崎虽古板,却极是爱护族中子弟,当初凤染避走三界时,曾听闻他在天后面前为她求过qíng,是以对着他,凤染倒有几分敬重。
“凤崎长老,何事寻我?”凤染起身,淡淡问道。
凤崎并不为凤染和上古如今的亲近关系而故意套热乎,仍是和百年前遇到时一样的态度:“凤染上君,天宫传来谕令,天后有一道密信希望由你送至一处。”
凤染面色不虞,道:“凤崎长老,你应该知道上古真神有令,清池宫不准介入仙妖之争。”
天后对她下令送信,真是可笑。她转身yù走,但看着凤崎皱着一团的表qíng,道:“难道整个天宫连个送信的人都没有?”
“倒不是如此。”凤崎显然也有些苦恼:“罗刹地和此处界门相隔甚远,一路上妖兵遍布,天后担心寻常仙君不能将此信送至,我本想亲自前去,只是近日仙妖局势愈加紧张,我担心那些年轻的族人贪功冒进,有些不放心他们独自留在此处。”
凤凰一族年轻的jīng锐几乎尽在擎天柱下,难怪凤崎担着一副老骨头也要守在这,天后常驻天宫,其实对凤凰一族的传承和壮大并不放在心上,若不是那几个长老几万年来兢兢业业,恐怕凤凰一族老早就衰落了。
她一直不明白,既然天后当初将她弃在渊岭沼泽是为了族长之位,可为什么又对凤凰一族采取这种听之任之的放养态度?
罗刹地?凤染心底微动,到底对凤崎有些不忍,道:“往来三日足矣,我正好无事,便替长老跑这一次。”
凤崎脸色一松,眼底划过感激,朝凤染拱手道:“多谢凤染上君。”说完便将一封信笺jiāo到凤染手里,扯了几句就回仙界阵营了。
凤染将信笺在指尖弹了弹,有些嫌弃,随便扔进挽袖里,消失在原地。
天后寝宫,芜浣坐在chuáng边,一边细心的为chuáng上昏睡的景昭擦gān额上的冷汗,一边淡淡的朝着躬身静立的仙娥灵芝道:“事qíng处理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前头传来消息,说是凤染上君领了陛下的御旨,去了罗刹地。”
天后抽回手,眉角有些冷:“凤染是领了上古的御旨而来,她在擎天柱下,我就不便开战,将她引走,之后会有什么事便由不得她了。景涧当年好歹在青龙台帮了他们,凤崎又对她有恩,她不会拒绝这道谕旨。”
灵芝手抖了抖,顺从的上前接过天后手中的布巾,没有出声。
天后也似乎并不需要她说话,只是将心中所想找人说说罢了。
“去珍宝阁里再取些碧绿露来,替公主服下。”天后摆摆手,灵芝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待走出房间,才骤然卸下心神,长长的松了口气,面色微苦。
半月前她随着景昭公主自苍穹之境回来后,天后便在公主身上施了神力,让公主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天后在听了她的禀告后并未动怒,突然变得极为平静,甚至是天帝将她拒在玄天殿外,她也未生气,只是脸上再也没了暖色。
整座天宫似是自那日起突然变得冰冷空dòng起来,两位陛下有意相避,半月来未曾见过面,只是……一道道命令自御宇殿颁下后,仙妖jiāo界处自此再也没有安宁过。
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三界……恐怕要出大灾难了。
待上古将云溪和云珠准备的衣袍换至第十五套时,白玦和三火才姗姗自妖界而归。
他们回来时已近huáng昏,渊岭沼泽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中,似是抖落一境灿huáng。
两人在苍穹殿前停了下来,三火看了看殿前的场景,有些拘束,搓了搓手,担忧的看了白玦一眼,在他的示意下默然的退了下去。
有些事,迟早是要来的,大殿前的人,除了神君自己,没有人可以代替他面对。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踏进苍穹之境一步。”白玦一身藏青长袍,看着来人,神qíng似是有些苍白疲惫。
“你该知道,她不回去,这一趟我总归是要来的。”
“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进?”
“你不回来,我如何能带他进苍穹之殿?”
大殿前,侍卫跪了满地。
一身火红古袍的天启淡然而立,眉眼矜贵。
他手里,牵着低着头,嘴唇轻轻抿着的小小孩童。
一张脸,jīng致可爱,和白玦有九成相似。
余晖落在那孩童身上,有些单薄稚嫩的倔qiáng。
白玦眯着眼,叹,一晃,竟已有了百年。
他在这座空dàng冰冷的大殿里,竟又挨过了百年。
第七十五章 前因
苍穹殿前落针可闻,跪了一地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个个装傻充愣,对大殿前的诡异景象视若无睹。
白玦定定的看着天启旁边的孩童,良久之后,轻叹一声。
那声音仿似拉断了绷紧的弦,决堤的qíng绪摧枯拉朽,阿启甩开天启,转过身迈着短短的腿朝大殿里跑去,瘦小的身影竟有些跌跌撞撞的láng狈。
天启一愣,凌厉的朝白玦扫去,眼却微微眯起——面前的藏青人影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大殿前拦住了往里冲的阿启。
‘砰’一声响,阿启撞在白玦身上,一个踉跄,白玦一把捞住差点摔在地上的阿启,提着他的领子朝里走去。
天启看着这一大一小消失在大殿前,朝一旁的侍卫随便指了指,抬眉道:“带我去见上古。”
被点将的侍卫受宠若惊,忙不迭的自地上爬起,恭敬的引着天启朝后殿而去。
那一袭火红的身影本是闲散缓慢,但行过幽静空茫的长廊,经过后园一方可观苍穹之境万里远景的玉石看台时,终是停了脚步,目光落在万里云海之下渊岭沼泽的广裘沙地时,唯剩纯粹的遗憾和悔恨。
“放下我!快放开我……”阿启昂着头,把自己扭成麻花状,悬在空中的脚在白玦身前踩了不少黑脚印,右手扯住他胸前的衣袍尖声道。
小孩子的声音本来就又尖又细,如此听来更是愤懑惊惶,平添了几分可怜的味道。
白玦低头看着阿启发红的眼眶和瞪得浑圆的眼珠子,眼底飞快划过一抹疼惜,瞧了瞧自己被踩得发黑的衣袍,他将阿启放在地上,眉微微敛起:“小小年纪,哪里学的如此胡搅蛮缠?”
阿启脱了束缚,也不理白玦,转身就往外跑,被一股柔和之力挡在亭内,出去不得。
“让我出去。”阿启回转头,握着拳头嘴抿住:“我爹娘都没有,哪里来得人管!”
白玦背在身后的手一顿,半响后,皱眉道:“天启通古博今,凤染武技超群,清池宫的长阙更是对三界之事了若指掌,他们一直在你身边,你怎会没有人管?”
阿启昂着头:“那你是谁?我没教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就自己教我,凭什么怪别人!”
白玦脸色微变,见面前jīng致可爱的孩子张牙舞爪、兀自qiáng撑,紧了紧声音,道:“我怎么不能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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