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点头:“知道了。”心想着,今夜他不来,倒让我觉得轻松,夜里见过淳祯,我不想再与淳翌一起,这样让我觉得负累。
静静地躺着,红笺为我取来煮好的姜汤,喝下去热辣辣的,觉得心口微痛。很平静的夜,也很温馨,他们大家聚在一起玩乐,我静静地躺着,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
躺在梨花木椅子上过了一夜,因为睡得很浅,梦也是轻浅的。睡来的时候,屋内弥漫着银炭燃烧过的气息,还有浸泡了一夜的茶香,阳光从窗棂照she进来,带着几许淡淡的温暖,我知道,又是一个晴好的日子。
我临镜梳妆,因为是新年,我让自己尽量穿得喜庆些。今日不想参加任何的活动,却又不愿闷在月央宫,倦倦懒懒不知所以之时,谢容华和舞妃邀约而来。
她们今日装扮得高贵又雅致,看上去脸上光彩夺人。我忙迎上去笑道:“雪姐姐,疏桐妹妹新年好,有何喜事么?这般开心。”
谢容华走上前执我的手,打量我一番,盈盈笑道:“湄姐姐也新年好,今儿个打扮得真是美极了。”
我笑道:“哪有,跟寻常没有分别。”转而看向她们:“雪姐姐和疏桐妹妹的打扮才是雅致,让人耳目一新。”
我命红笺斟茶,对她们笑道:“今日可有何喜事么?”
谢容华坐在椅子上,微笑道:“也没什么可喜之事,新年嘛,脸上带着笑容总是好的。”
我点头微笑:“是,新的一年,总是要有新的改变,不然白长进一岁了。”
舞妃看着谢容华,眼神里好似有话要说,谢容华转向我,话yù出口,又未见启齿。
我忙问道:“疏桐妹妹有何事,不妨说出来。”
谢容华点头,盈盈笑道:“湄姐姐,是这样的,这不过年么?想来去翠梅庵祈福的人一定很多,我和雪姐姐打算邀请你一同去呢,这是我们的心愿,一直不得而去。以前在王府里还时常去,入宫就再也没有机会去了。”看来舞妃和谢容华今日来是想我在淳翌面前请求他准许我们去翠梅庵,这事之前舞妃也提起过,我没有做到,心中甚感惭愧。
我愧疚地看着舞妃:“雪姐姐,真的很遗憾,几度想跟皇上说起此事,可是你也知道,这几月皇上为政事繁忙,我都无法开口,只好一直拖着,可是心里却记挂着,不曾忘记过。”
舞妃微笑,婉转说道:“难为妹妹一直放心里,这些时日皇上为国事cao劳,我若再提出去宫外,的确是不合时宜。”
我点头:“是的,但是这次不同,岁末这段时日安静了许多,加之如今新岁起初,万民同乐,我们去翠梅庵烧香祈愿,求大齐国泰民安,江山永存,这样美好的祝愿,相信皇上会很开心,一定会准许我们去的。”
谢容华赞道:“对,湄姐姐说得好,求大齐国泰民安,江山永存,我皇万岁万福,皇上一开心,肯定准许我们去的。住上个三五日,吃斋理佛,该是多惬意的事啊。”
我笑道:“还要住上个三五日呀,这样不知道皇上是否会允许了,不过我尽力试试,直到说动他为止。”话毕,转问她们,“你们也可以试试的,趁着皇上宠幸时,那时候请求便好了。”
谢容华羞红了脸,说道:“湄姐姐打趣人呢,我有提起过,皇上不准呢,这不就你去了几次,我们都不曾有机会去那儿。”
“我那是有特别的事需要办理。”说到此,我又想到烟屏,的确,我想去翠梅庵去小住几日,去梅花溪看看烟屏,毕竟那里是我最后可以寻找她的遗迹。
舞妃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渴慕,说道:“那就有劳湄妹妹了,我和疏桐妹妹等候你的好消息。若能随愿,我定当于佛前焚香叩拜,以谢皇恩。”
我微笑点头:“我尽力,我想皇上会许我们去的,住上三五日再回来,也许我们都脱胎换骨。”
谢容华掩唇而笑:“脱去这副凡骨俗胎么?只怕是不成佛,反成魔了。”
“呵呵,说得好,不成佛,反成魔,我觉得我骨子里有着邪恶。”
舞妃接口笑道:“我骨子里也带着邪恶,但愿佛祖可以净化我。”
我嘴角扬起一丝浅笑:“佛祖也不能净化你,佛祖只是用他平和慈善的眼目看着你,至于能否穿透你的内心,还是要看自己的悟xing与造化。”我似乎对佛带着某种的不信任,其实我知道,佛有佛的世界,他不能超越一切来普度众生,只能用慈悲与禅理来点化世人。至于结局如何,也不是他们所能做到的。
舞妃微笑:“看来还是湄妹妹去翠梅庵次数多,参透的禅理比我深,这次我若随愿去,一定也静心打坐听禅。”
谢容华点头:“是啊,我也要如此,上次劳湄姐姐为我点上一炷心香,又劳妙尘师太赠送几本经书,这次有机会要亲自去那儿还愿。”
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看来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了,皇上那儿,我是要缠定了。”
“嗯,一切有劳湄姐姐。”谢容华紧紧地执我的手。
舞妃起身,走至窗前,看着我瓷瓶中的梅花,赞道:“一枝独秀,绰约风姿,梅花的骨力看来真的只有湄妹妹能及啊。”
我亦起身相随,仔细打量这枝梅,朦胧的月色下没看清,回来又随意地cha入瓶中,此时才看到此梅为白色,虬枝上绽放着白色的芳瓣,芬芳盈人,真是一枝独秀,风骨bī人。想起方才舞妃的话,不禁回道:“雪姐姐,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植物,也许这植物就是自己的前生,我的前生或许就是一朵白梅,只是今生,我没把握保证,可以如它那般清绝纯净。”
谢容华忙走过来接话道:“谁说不能,湄姐姐就如这枝白梅,清雅绝俗,独秀于后宫。”
我轻笑摇头,一时间竟不知再说什么好。
沉默片刻,谢容华低低说道:“其实湄姐姐,这次去翠梅庵还有一事。”
我抬眉看她,问道:“何事呢?”
谢容华轻叹:“姐姐,你我几人到如今都无所出的,我与舞姐姐比你更甚,你来宫里也足足一年多光景,又受皇上专宠。我说的,你该明白吧。”
我轻轻点头:“嗯,明白,只是此事也不能随我们愿的,可遇不可求。”
谢容华叹道:“所以也要去翠梅庵,捐些香火钱,拜拜送子观音。”
舞妃赞同道:“是的,我也有如此想法,为皇家绵延子孙后代,是我们做妃子的责任。若此事都不得圆满,那我们岂不是太辜负皇恩了。”
我沉沉一叹:“人间许多事都难以遂人愿,这也算是一种磨难吧。”
舞妃朝着窗口,双手合十,低念道:“但愿菩萨垂怜,赐予我们姐妹麟儿,为皇家绵延子嗣。”
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些许的寥落,进宫这么久,淳翌宠幸于我,而我对于绵延子嗣的想法却极为淡泊,仿佛这些事都可有可无,都说做了母亲的女人是真正的女人,而我却还没有这样的准备。母凭子贵,这是后宫女子常说的一句话,而我的地位,是否也要凭着我与皇上的骨血来维持吗?说真的,我真的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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